我看公子笔力遒劲,出手不凡,古拙中自有一股天然的浩气,料想一定终究不是等闲之辈。这一对儿鸳鸯,不如就让它随了你去吧,也算有个好的归宿,不辱于庸人之手。”老人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望着一脸感激的缃绮,沉吟道,“公子刚才的一番话算是说到百姓心头了。望公子桂榜提名高中,日后做个官,也是防贼不防民的好官!”老人真切的目光望着缃绮,笑意深沉。
卓柯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鸳鸯,眉目间淡淡的喜意。
“多谢老人家了。”卓柯吩咐一旁的书童拿钱,两人打算离开。
缃绮便在卓柯府里小住,打发人给雪狸送信。
卓柯府里只一个哑巴老仆夫妇,一个天聋一个地哑,更有个咿咿呀呀的哑巴娃娃,围着洗不出底色的肚兜一团嫩肉般在府里跑来跑去,进进出出更没了旁人。
缃绮同卓柯对坐,重逢时的陌生,被曾有的郎情妾意撩动得心思飘荡,缃绮垂个头不语,仿佛天下只有两件大事:替父鸣冤,有情人白首偕老。
他凑近她,在她耳畔轻声:“这宅子原是为了你。我自得了这宅子便四处去寻你,总是有片瓦遮身之所,强过那江畔的草亭,山下的岩洞,农家的茅舍。再
也不用同那些庸脂俗粉争风吃醋,远离尘世,是最好不过的。缃儿你但放宽心,你心中的大事,就是卓柯的事,我自然设法为你周旋。只是复仇需要时日,你要耐心等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我等不及十年,普天下的事,都没有替父报仇一事对缃绮更为紧要,若父仇不报,缃绮誓不甘休,更不会贪恋儿女私情。”她哽咽道,虽然不假思索,却是心中实言。
卓柯点点头,轻声道:“我自然是赞同你,只是你不在官场,不知其中玄奥。谭大帅之案虽是遭小人栽赃血海沉冤,只是此事毕竟是钦定之案。或你也有所耳闻,当今皇上年少气盛,是个眼里揉不得砂的。他断定之事,定无更改,怕是你我须得从长计议。以卵击石,怕未必妥当。”
第二日,卓柯兴致勃勃从衙门归来径直来房里寻缃绮。
缃绮正在翻书,斜倚窗前,一丛凌霄花开得灿烂,映衬她如雪的面颊,她垂个眸,长长的睫绒微微抖动,一双眼儿就如一掬清泉,随刻欲滴。
卓柯蹑手蹑脚走近欲吓她,恰那光影渐渐洒在书卷上,缃绮故作不知,只等他凑近前正要开口,缃绮猛然挥手手中折扇敲在身后他的头顶喝一句:“哪
里来的贼偷儿?”
“哎呀!”一声,他夸张地惨叫,又悻悻地望了缃绮有些败兴,不甘道:“即便是贼偷,也是个偷香窃玉的。”
说罢搂住缃绮呵呵地笑。
笑闹一阵子,缃绮问:“如何这么早就回来?”
卓柯探头出窗外,左右看看无人,大步去带上门窗对缃绮神秘道:“缃儿,我寻个了法子,让你平安入闱场。”
“如何?”她惊喜地问,眼睛一亮,屏住呼吸听他下文。
“每日天光将亮时有淘泔水的车进贡院,师徒三人,臭气熏天的,见人也不言语,只将那粪桶换下撞车就走,进进出出贡院也没人拦阻他们,毕竟人有三餐衣食,那泔水是要淘的。我去周旋,只得委屈你随这些人进贡院,我再设法接应你。”
缃绮只当他说笑,微嗔时沉下面颊,一张小脸也拉长了些,应承道:“也好,莫说是泔水桶,就是有个狗洞通往贡院我也会钻的,只要你敢接我的手。”
卓柯忍不住笑,一把揽她入怀,呵呵笑道:“我自然肯接你的手,我如何会嫌弃你?”
说罢紧紧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道:“缃儿,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不顾一切追来这里寻你。为了你,什么功名都是云烟,散
了也罢。”那声音甜润,悦耳轻柔,淡淡的口气清新,丝丝撩入她的耳际。她拥紧他,那肩膀异常的宽阔,面颊细腻清凉如玉。那凉意痒痒的润去心里,一波一波的颤动。
她想,她要被融化,或此时飞蛾是她,就无怨无悔扑向这团烈火。
“叫我,柯,好吗?柯郎也是好的,莫再称二公子,生分了。”他喃喃道,搂紧她在怀中。
缃绮点点头。
“叫我呀。”
“柯……郎…… ”她羞怯怯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字,一颗心如揣小兔,噗通通悸动不定。
夜深露水凝沉枝叶,月色反是皎然清明,月华似水流泻,映得卓柯一袭锦袍如披霜雪。
二人把酒花间,金井栏杆外是丛丛牡丹,含苞未放,却是娇艳欲滴,夜风拂来,一茎茎摇曳欲坠,在她襟袖间轻拂。
他得意地说:“这几株叫芙蓉雪,花开时淡粉的花瓣镶着银边,簪在美人发间最是耐看。是曹国舅从宫里讨来谢我的,还是承蒙你替大哥做的那篇墓志铭,听说皇上看罢都赞不绝口。”缃绮微开了口,诧异过后忍住笑,似未听清般询问:“你是说,皇上夸赞此文?”
卓柯认真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