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绮一个懒龙觉睡到中午,被一阵喧嚣声吵醒。
雪狸已推开临街的那扇窗,惊呼着:“小主,快来看,好华丽的金壁车。”
装饰华美的金壁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缓然独行。雕花的木窗半掩了秋日明媚的晨曦,车后梨花被风卷起扑簌簌落地,仿佛洗去凡间尘土。四头牛稳稳的拉着行过街市,车轮滚滚碾过身后黄尘。街上熙攘的人群见了如此装帧华美的金壁车,都纷纷侧目不敢直视,自动地让出一条道路。
“看!好俊的一位公子!莫不是潘安再世!”不知是哪个大胆的喊了一声,人群纷纷涌来,那车子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你争我赶,都好奇想要看看那车内的“潘安”究竟是何风度。
楼上掩卷探头向下望的湘绮听了同窗们伏在窗前长吁短叹,评头论足的声音:“啧啧,好阔绰的公子,这金雕鞍,金辔头,价格不菲。如此阔绰显贵,不知是谁家公子。”
“看这街巷里探头掩窗偷窥的,怕要比过掷果潘郎了。”酸腐调侃的声音,引来一阵大笑。
湘绮听人讲什么“掷果潘安”,禁不住好奇。来到窗前,只见街道上白马红缨,金鞍雕辔。车内果有一
位风神俊朗、气度翩翩的锦衣华服公子。隔着车窗,她只看清他耳垂一个小金叶在阳光下熠熠夺目。心下一喜,似浩瀚人海中寻到同类般。雪狸连忙指了那华服公子对湘绮惊喜的叫嚷:“快看,他耳朵上也有小金叶!男人戴金叶,果然有这习俗呢。”
熙攘喧嚣声只停在高升客栈门外,她再定睛看时,那华服公子的马还在门口,只是人已被一群奴仆簇拥而入,入了这高升客栈。
心里一阵惊喜,好奇的想去看个究竟,这高升客栈历来是应试的考生聚集之地,如何来了贵客?
雪狸是个素喜热闹的,提了衣襟拔腿向楼廊上去看热闹,湘绮忙去追她。才出门就见连接两楼间长桥卧波般的拱桥上,那位华服公子在一群人簇拥下迤逦而来。晚风鼓起他身后一袭云锦披风,华服宽阔,猎猎风中作响。他眉目朗清,仪态安闲,悠然四顾,指点四周同身旁一师爷模样的人说着什么。举手投足如闲庭信步,却高贵清雅如堂上玉兰。那温文尔雅的气度着实令人觉得如春风拂面般温和清爽。
“闪开,闪开!”
“回避!快回避!”炸雷般的声音响在耳畔,将湘绮的思绪扯回现实。
一群恶仆挥舞
着棍棒,张牙舞爪,开路轰赶周围围观的人,活像森罗殿中上蹿下跳的小鬼。湘绮厌恶的退了身吸口凉气,真是仿佛娉婷娇柔的美人红袖掩口,猛一拿开襟袖开口便如河东狮吼般破口大骂,好不令人败兴!
人浪涌来,猝不及防间,看热闹的雪狸随了人群被跌跌撞撞的推撞到灰墙上。一圆膀大汉只将她一撞,手中那蝈蝈葫芦滚落在地,大肚蝈蝈跳出。“大青瓜!”慌得雪狸躬身去扑,却被拦开,眼睁睁看那一只脚稳稳地从大青瓜身上踩过,杂沓的步伐行过时,留在地上的不过是一滩翠泥。
雪狸呆张了嘴,眉头结在一处,颓丧惋惜的望向那一滩翠泥,“我的大青瓜啊……”
心里气恼,“有什么了不起啊,蠢驴拉磨还知道注意脚下呢!”雪狸心里一阵愤懑。若不是被书童点苍拦住推回房中,她恨不得敲碎那横行霸道装腔作势的阔公子的头。原本对眼前人仰视如瞻天月,如今却看他不过是顽石。还是一块儿被人踩来踩去的垫脚石!
“听说此人今科必中魁首,这邺城首富的公子。”店小二嘀咕,满眼艳羡。
“首富的公子会住客栈?”雪狸奚落道。
店小二斜睨她朗声道:“朝
廷权贵的公子入京赴试,都要住高升客栈。”
湘绮满心的好奇,小二低声道:“小店有灵气,沾了灵气今科必中的。”
“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吧?”雪狸似猜出什么不服气道。
“穷酸靠运气,富贵靠福气,不管什么气,不中去放屁!”小二信口道,撒腿便逃。
湘绮立在栏杆帮,看着围观的众人越聚越多,及至慢慢散去。
一群鸽子飞舞在高升客栈上空,忽高忽低,时而如鹰隼盘旋扶摇天空,时而落在屋脊栏杆,闲庭信步。湘绮仰头望,灵眸顺了鸽子翻飞的方向忽东忽西。
她倚了栏杆仰头望,心里一阵飞飞摩苍天的慨叹,也不知此番能否夺魁,顺利面圣替父申冤。目光随了一只灰黑色的鸽子扑楞楞飞落在庭院天井时,余光留意到对面栏杆处有人在窥她,心一惊抬眼,黄澄正负手而立,笑吟吟望她。她微嗔,他竟笑了,情不自禁说:“君玉贤弟这眉眼生得真好,俊过女子的秋波。”
她微嗔,又要装作若无其事般说:“学兄飘逸潇洒,面如傅粉,初见时,小弟也曾浮想联翩。”
见她口不饶人,黄澄只笑笑,见她托起一只雪白的信鸽,抚弄着光滑的毛,问她说:“
喜欢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