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见伶牙俐齿的芙蓉一时竟然哑口无言以对,又气又恼。心知夫人被魏云嫦当刀使,算计了去,可又无从为她分辩。
“是前院而的青儿来传的嫦姑娘的话。”芙蓉语无伦次地解释。
“青儿又是哪个?”魏云嫦彻底推得干净。
她先用金叶子打赏了芙蓉,然后差人让青儿去给芙蓉递话,让芙蓉打着四姨太的幌子,吩咐缃绮去后园沉碧阁。芙蓉得了她的好处,自然信是无功不受禄,乐得替魏云嫦去办这动动嘴不费力的差事。
芙蓉是知道魏云嫦眼里容不下缃绮,处处刁难缃绮的,也乐得看缃绮出丑。谁想如今可是作茧自缚。只怪她太轻信了魏云嫦。
四姨娘无端受辱,也顾不得许多,满怀怒气就转向魏云嫦。
“嫦姑娘,你这杀人越货的手段高明呀。”四姨娘不是好招惹的。
魏云嫦也自知捅了马蜂窝,一时也窘然起身,局促不安地示弱对老夫人请罪道:“都是嫦儿疏忽了,生出这些乱子。早知道就不该打赏了。”
老夫人见堂上一片混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想再深究此事,疾言厉色对了四姨娘叱骂:“你也不用推三夹四的,无风不起浪。若你行得端,那就不怕人私议嚼舌根子!”
说到这里,她冷冷对一旁闷声不语的大夫人教训,“你也该在正经
事上花些心思。吃斋念佛是应该的,可份内的事总是要打理,府里污七八秽的事儿也要费心思整理才是。再者,老爷不再年少,身子如午后之阳,你要四处留意,莫让那狐媚子把老爷身子掏光了去。卓梓他娘在世,就上下打理得有条不紊,比你尽心。她家里的女眷,也各个规矩本分得很。”
一句话四姨娘面颊惨白,尴尬无语。老夫人这偏袒已经路人皆见,让她在府里如何做人?她平日受侯爷宠爱,哪里受过此等委屈?
大夫人望老夫人一眼恭顺答道:“媳妇谨遵教诲。”
大夫人说罢,目光也落在魏云嫦身上,那目光冰凉埋怨。
魏云嫦不由心头一抖。不管她如何辩解,难免被人猜疑是她有意安排人去撞破四姨太和二公子卓柯的……偏偏这事儿恰被巴将军窥到,借酒撒风地要对四姨太图谋不轨。此事细思极恐,还有四姨娘贴身的什么罗帕。
如今四姨娘才是有口难辩。偏偏魏云嫦是大房的娘家亲戚,魏家是皇太后的娘家,还得罪不得。
缃绮如今作壁上观,看魏云嫦狼狈地样子,含糊其辞想敷衍过关都难。想不到自己藏身定远侯府,也似闯龙潭虎穴一般。只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老夫人不想多纠缠这些丑事,横竖是在怪大夫人治家不严,家丑不可声
张。于是老夫人王顾左右而言他,泫然道:“若说梓儿,真是个令人不省心的。他无心功名也罢,他老子如今也想通了,不去逼他做官。我就对梓儿讲,哥儿读书明理,想这道理是懂得的。父母在,不远游,这家还是要常回的。可怜他娘只生了这一个孽障就撒手西去,他老子一年到头囫囵的见不上他几面,这心......”说罢惨然哽咽。
云嫦也借机善解人意地凑去老太太跟前安抚:“凌宇表兄说,留在府里反是惹老爷生气,偏他是个不成器的,一心淡泊此生。云嫦便劝他,不管如何,家总是要常回的,这样才好,一家人在一处,亲亲热热的也像是个家呀。”
老太太笑赞着:“嫦儿乖巧懂事,卓梓若有你一半,我也知足了。”
“若说嫦丫头这张嘴,无人能及的。就是我们这些平日自诩口舌伶俐的,也不及嫦丫头半分的。”四姨娘倒也识趣,强压怒火,又故作拈酸吃醋的样子同众人嬉笑起来。
老夫人倦了,掩口几个哈欠起身,丫鬟婆子左右扶她起身下去休息,众人恭送。
老夫人目光恰落在缃绮身上,看她依旧是清丽动人,只眼圈红红的似有无限心事,低个头,垂个手,如一枝本是高贵的兰花被遗弃在乱草丛中。
“丫头,这是怎么啦?眼睛怎么红了
?”老夫人对缃绮依旧是和气一团。
缃绮忙说:“不过是烟灰迷了眼。”
老夫人也没多说,叹气道:“天命难违,都是命数。”
可缃绮心底最不信什么命数。
缃绮上前搀扶,老太太却摆手说:“让她们搀我就是了,你们在这里热闹着。”大夫人就跟去伺候。
女眷们笑声一片。
“呀,这位姑娘看得好生面熟,可是新买来的丫鬟?”雪儿小姐坐在魏云嫦身边,摇把纨扇探身打量缃绮明知故问。
缃绮轻服一礼。
“雪儿你不记得了?她是罪官谭鹏举的女儿,如今贬入贱籍为奴。”四姨娘在一旁笑盈盈地幸灾乐祸道。
今日的事,由缃绮而起,四姨娘多少猜出些什么,却不落实。但魏云嫦有大太太做靠山,她奈何不得,这口恶气就要出在缃绮身上。
四姨娘平日待人尖酸刻薄,诡诡地笑望缃绮对雪儿小姐说:“千金大小姐呢,如今沦为官奴,让她服侍我,还多是不忍呢。”
雪儿惊得“啊?”了一声,随口啧啧道:“可惜,可惜。原来是名门千金,谭缃绮的名声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