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的求情，夏羽却没有多少神色变幻。
而是冷冷的看着夏牧：“逆子，知道错了吗？”
恒王妃欣喜，急忙开口：“孩子，快说你错了...快说.....不就是一个姑娘吗，你表妹一直就喜欢你，人也漂亮，明天娘亲就去给你说亲，还有之前你外出打猎，不是还碰到了一个乡下姑娘，你嘀咕着那人很单纯，那姑娘虽然地位低了些做不得世子妃，可为娘做主，让她做一宠妾....”
然而....
夏牧沉默许久，带着木然抬头，话音嘶哑：“死了也好....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恒王妃面容一僵，眼眸露出些许绝望。
“逆子！”夏羽再度暴怒，猛然又挥着藤条抽了下去。
“是我的错....都是妾身的错....”恒王妃一个激灵，护住了夏牧。
一鞭子，抽到了恒王妃的身上...恒王夏羽也好，乃至于恒王嫡长子夏牧，他们，都不是寻常人可比拟。
哪怕恒王说着对夏牧不严苛，可身为恒王嫡长子，夏牧接受的教导经历过的磨练，也非常人所能想象。
他们扛得住藤条，恒王妃却扛不住....未嫁给恒王的时候，恒王妃便是养尊处
优的大家闺秀，嫁给恒王后，更是锦衣玉食未曾吃过半分苦。
那一鞭子...恐怖的痛楚之下，恒王妃，当场就晕了过去。
夏羽面容一凝。
“娘...”木然的夏牧失声。
夏羽冷喝：“逆子，你还要犟到何时？你是想让你母亲活活气死吗！”
夏牧张了张口，又变得木然，跪在地面，不说话。
夏羽握紧鞭子，好几次又想抽下去...却始终没能下得去手，因为恒王妃说得没错，再打下去，他的嫡长子，就会被他活活打死。
沉默许久，夏羽好似失去力气一般的软坐在地面。
回头看着面前的诸多灵位，满脸苦涩：“父皇，我真的，错了吗....”
先帝在时，对他们所有人的教导是，帝王，不应该有情，亲情，友情...等等，一切情，都不应该有，帝王，是天地之中最为尊贵的人，一个合格的帝王，便应该，也只能是，孤家寡人！
他不知道先帝是否有情，可他知道，先帝在人前，从来就不会有情....哪怕处死了某个儿子，面容也看不到半分悲痛。
所以，他也好，诸王的生母也罢，尽皆早早病死....对于先帝被王毒杀，夏羽得知的时候，有错愕
震惊，也有，释然。
无情帝王教出来的无情之王，弑父，好似也没什么。
然而，他，不喜欢。
他知道，不但是他，没有任何一个王喜欢....
夏羽最初并不喜欢他的恒王妃，不过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对于他的嫡长子以及其他子嗣...他选择了，有情。
他日后能不能夺得帝位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他的子女，肯定不会因为那个位置弑杀亲人，因为他的子女，都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可现在，却因为一个“情”字，他的儿子，竟然想要去死....
之前得知夏胤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了一切，他还嗤笑...却没想到，转头，他的儿子...
如果是如夏胤那般的情况也好，好歹有缓和的余地，可他的儿子...
许久。
夏羽回头，淡淡开口：“为父，累了。”
“孩儿，不孝。”夏牧恢复了些许力气，又重新跪着，面向列祖列宗。
夏羽看着夏牧：“重情，是好事，可太重情....”
说到最后，摇头带着苦涩轻叹一声。
夏牧沉默不语。
“你祖母在为父三岁的时候，病故。”
顿了顿，夏羽露出些许嘲讽：“先帝，对为父，没有半分疼爱，
知道吗，为父小时候，除却身边的几个太监侍女，甚至连个玩伴都没有。”
“为父未曾有过父爱，未曾感受过母爱，便想着，不能我的家人也如此，却没想到....呵...”
先帝未死的时候，皇城之中，公主可以肆无忌惮的游玩，可以任性...王子却不行！但凡开始记事，所有的王都知道，以后，只有活到最后的王，才能真正的活下来。
每个王都在明争暗斗。
夏牧低头，不语。
“为父小时候，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我皇族的藏书阁了。”
顿了顿，夏羽眼眸有些朦胧：“除却在藏书阁之中看古籍，看杂学，天文地理...大概是为父小时候，唯一的乐趣了。”
他小时候，白日里，读书，习武....完成了教导先生每日定下的目标后，他都会在藏书阁之中看书。
皇族藏书阁的书，他不说全部看完了，可年复一年的，其中一大半，他都看过。
也因此，恒王手中的势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他也不一定是诸王最为聪明的一个...可恒王，却是最为见多识广的一个。
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皇族藏书阁，天文地理，国策君略，荒野杂谈....什么
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