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落,韩荣又颇为凝重的补充:“不仅如此,乡镇之属,大部分实权之吏,也已经落入三大家族之手,如今县尊既提起……依属下看来,再如此下去,至多三年,县尊恐怕便会失去对琳琅县的控制,三大世家,也会一跃成为我琳琅县的幕后掌控者,县尊,不得不防啊。”
苏尘笑了:“瞧着三大家族老老实实,没想到野心不小呐。”
韩荣很想说,若非苏尘接连不断的将官卖给三大世家,聚沙成塔,怎会有现如今的局面。
不过,他明智的没有提出来。
而苏尘,眼眸笑意更甚:“准备准备,给你……给你十天时间,去查查城内豪族以及诸多寒门,谁家弟子允文,谁家弟子又允武,岁旦之后,本县要从他们中间,重新挑选我县衙三班六房的官员。”
其实他更想从普通白丁里寻,不过……寻常白丁读不起书,也练不起武,大部分人连自身名字都不会写,若挑选他们,县衙如何运转?
“诺。”韩荣一拜,随即急匆匆就要离开。
苏尘又补充:“记得查查身家,穷鬼就不要报上来了,还有,我大夏,商户虽是贱籍,财富却是不少,查查商户,他们能出更
多的钱,本县好不容易清洗一次县衙,总不能白辛苦一趟。”
韩荣一个踉跄,若非手疾眼快的扶住门扉,险些摔倒在地。
苏尘急忙安慰:“韩县丞,瞧你的样子,应该是睡迷糊了……人呐,可不能惰殆,若不然,脑子就不灵光了,以后每天少睡几个时辰,好生磨砺一番。”
“十天,彻查豪族士绅商户,寻找其中善文善武之人……”
顿了顿,韩荣忽然坐在地面,抹了一把泪,哀嚎:“我这些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用饭的时候都在处理公务,午夜梦回,梦里都是各种公文……”
之前改造县城,大事小事可不少。
苏尘想了想,不确定的开口:“那,九天应是够了?”
还在抹眼泪的韩荣险些吐了一口血。
“我的命好苦……我就不该来琳琅县……”一骨碌爬起来,韩荣带着若隐若无的呢喃,满怀怨念好似干尸一般离开。
苏尘这才露出笑意:“人呐,果然还是有潜力的,不逼一逼,都不知道有多坚强。”
他相信,他这位即将蕴养出文气的主簿,体内还有着更多的潜力,以后可以再多加一些担子。
还未走远的韩荣又一
个踉跄,生怕还听到什么“恶魔”之语,生出几分活力,飞也似的离开。
等走远,苏尘才摸了摸下巴。
他得罪郡守的事,知道的人只有三个,王平周泰韩荣。
前两个都是自己人,倒是韩荣……竟然依旧任劳任怨,而不是想着离开或者得过且过。
“文气……过一阵再看看,若你当真忠心,我帮你一把又如何。”很快苏尘就摇头不再思索。
若本就有领悟文气的能耐,只是差临门一脚……以他万法如意的造诣,助其领悟文气,不算太难。
……
岁末之日。
琳琅县虽是玄凤郡有名的穷苦之县,可岁末这一天,琳琅县上至刀笔吏,下至贩夫走卒,却尽皆喜气洋洋的行走在空气清新的大小街巷中,哪怕是定居在县外乡镇的诸多农人,也揣着不少银两,大着胆子进入了县城。
兽皮兽肉,亦或者行商从其他地方拉过来的外地特产,一车一车的拉进县城,又化整为零被许多人买回家中。
某处偏僻村落。
黄昏时分。
此间村落王家村,有一对爷孙俩。
一间,颇为简朴的篱笆院子和稻草棚。
这家子的青壮,前两年进山打猎,
然后再也没能回来,女人也在某个夜里失踪了,也不知去到哪里,有人说是被人拐走了,也有人说是趁夜跑了。
若非孩童是男孩,村子里不断接济,这爷孙俩,恐怕早就饿死了,不过哪怕没饿死,前两年却也瘦得皮包骨,这一年才稍微好转开来。
屋子里。
有一个打开的包裹,里面不仅有一些孩童没见过的小玩意,还有不少肉干,都是村子里的人赶着牛车前往县城的时候,各家凑几个铜板所买。
角落还有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的全都是粮食。
“长大后,我一定要报答他们……”孩童朝着老人言语,也不知是有志气,还是的确感恩。
老人看的却是大麻袋:“县里的救济粮……”
大夏不缺粮食,也有立法,壮年早夭,孤苦无依……等等,根据情况不同,则会发放不同的粮食份额,用以确保不饿死人。
孩童急忙跑过去搀扶:“阿爷,这一年,救济粮每月都会及时送来咧……听隔壁大婶说,这次因为是岁末,县里额外添了不少哩……”
老人其实看不到,除非烈日当空,不然老人几乎无法视物。
在孩童的搀扶下,老人才摸索着摸到了大麻
袋,也摸到了袋子里厚厚的,让人心安的粮食。
老人摸了摸孩童的头:“县尊大人是好人啊,阿爷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走南闯北……咳咳……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