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就是个老迂腐!”皇帝冷哼,俨然忘了自己比那御使大夫还要大上一轮的事情了。
“皇伯父不要动怒,”云景辰上前,目光在他苍老几分的面上停了停,转移话题道,“入冬时候临安就是大雪覆盖,冷得彻骨,皇伯父的御书房里也该添个炭炉了。”
皇帝听得心里暖和,“皇伯父的事自有你皇伯母照料,行了,这儿没你的事情,快回去吧。”
云景辰眨了眨眼,笑道:“那我可以将姐姐的折子……”
“带走带走,”皇帝微露嫌弃,“朕可不想放个血折子在案头。”
云景辰哈哈大笑,又拱手拜了拜,这才拿了折子离开皇宫。
出了宫门,他再将那折子拿出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嘴角微微一抽。
猪血。
这个呼和麟,就是装好歹也装像点。
拿猪血过来糊弄人,幸亏如今天气冷,再热点,味道都能冲死人。
云景辰摇了摇头,而后熟练地将折子后头的纸面撕开,从中间再取出一份信来。
任谁都不会想到,送给皇帝的折子之中,竟然还藏着一封密信。这也是当初跟呼和麟约好的,不过是最终走投无路才
会用的招式。
“这个时候就用上了,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云景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信件打开,目光一扫,表情立刻变了一变,喃喃道:“墨林?”
与此同时,南疆幽林深处,一座陡峭孤零的山崖下,宛若脱缰的马车横冲直撞,发了疯地朝着前奔。
马车中,墨林抱着具冰冷的身体,脸上布满寒霜,那张病容交加的脸已经恢复了几分活力,可双眼却越发显得六神无主起来。
“郡主……霓裳……”
他声音微哑,宛若涕泣,“我错了,你醒过来……求你。”
山中孤鹰尖啸,巨大的翅膀掠过马车的影子,极速消失在十万大山的深处。马车在颠簸中,也很快奔向了重重阴翳里,无影无踪。
他们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
一个月前,马车方才进入村落的时候,这幽暗深沉的边界之地几乎看不见丝毫阳光,墨林病重的身体才来两日,就陷入高烧之中昏迷不醒。
这里的村落同中原大不一样,南方的少数民族喜欢以山寨聚居,住的也是竹楼,与地面悬空半密,据说如此才能防止蛇虫鼠蚁叮咬。
除此之外,诸葛向
柏还在各方洒了药粉以防瘴气袭身。
云霓裳换了华服锦袍,身上只穿着朴素的绛红秋裙,在南方赶路多日,她已经习惯了将裤脚绑得结结实实,走路办事都利落。
紫云带着侍卫化作商队散开,诸葛向柏很是自来熟地跟村民混在一起,没过多久就打听了仔细。
“就是这儿了,”诸葛向柏回到竹屋,看饭菜已经摆好,二话没说直接坐到对面,“可惜我早年来过,这里的寨子常有变动,老一辈的人都去得差不多了,这地方排。外,没有熟人不好办事。”
云霓裳给墨林盛了碗饭,还没放下就皱起眉头,“这么说,竟没人愿意说出那毒的解法?”
“这事急不得。”诸葛向柏已经尽力了,得不到消息,那也不能拔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人家开口吧?
“没关系,”云霓裳默了片刻,粲然一笑,“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是为了救人,又不是为了害人,他们定然会理解的。”
说着,云霓裳回头,“墨林……”
“郡主。”墨林杵着杖过来,看眼云霓裳,却冷冰冰地截断了她的话,自己从旁取了饭碗道,“墨林一介莽夫,
不敢担当郡主大驾,我自己来就好。”
房中气氛蓦地静了下来,诸葛向柏直接翻了个白眼,“矫情。”
云霓裳抿了抿唇,须臾眉开眼笑,“没事,那你慢点吃,这可是我亲自做的,从昭昭那儿学来的手艺呢。”
墨林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了桌上,脑海中下意识地想起了郡主府那桌被自己打翻的饭菜。
他默了片刻,淡淡道:“郡主千金贵体,不该做这种五谷之事,属下无德无能,不过是一残废,不敢品尝郡主的手艺,还请郡主见谅。”
说着,墨林将饭碗放下,冰封的面上仿佛被剥夺了所有七情六欲,淡漠而疏离。
云霓裳一下握紧了手指,她盯着墨林,过了片刻却什么都没说,深吸口气道:“人生在世,本就离不开五谷杂粮。这菜我可练了好久呢,你尝尝又能如何?”
“郡主好意,属下……”墨林还是那副态度。
“欸,我说你够了啊!”
碗筷砰地一摔,诸葛向柏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一路上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要不是人家郡主纡尊降贵一路悉心照顾,你能活着走到这里?几次累得昏昏沉沉,人家一个千金郡
主给你当丫头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云霓裳一惊,忙放下碗筷,“神医……”
墨林握紧了拳头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都没说,还是板着脸。
诸葛向柏一瞧更来气了,“是!你是为了救她才被伤的,可人家现在来还你了!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过来给你找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