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峰之上尽都是些枯枝烂叶,但狰狞朝上的树桠都在奋力指向白月,虽是萧条了些,却颇具诗情画意。
“怎么了?”云景辰上前,故意贴近她问:“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他眼睛放光,倒是很希望白昭昭能够偶尔害怕一下依靠自己,谁想白昭昭只是抱着手若有所思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啊,你看这地里都没什么农作物,这山上也是光秃秃的,而现在才九月……”
她回过头,“冷过头了吧?”
一楼下的侍卫都待在敞开的房间你,烧着木头取暖,外头的马儿也都蹲在茅草旁边,这天气看着说过冬都够冷了。
白昭昭想到了神仙寨,这么冷的天,寨子里虽然安置了大棚,可那些瓜果蔬菜的出产多半是要降下来了。
云景辰暗道一声可惜,而后才说:“北方本就毗邻边疆,而且寒风南下,十月就已经有冰雪飘摇,上个月皇帝还派人给北方将士送来了棉衣,军屯百姓大概也收到了不少朝廷赈济粮。”
“原来是这样。”
白昭昭细细一想,记忆中似乎大周也的确有“冬济北夏救南”的习惯,她摇了摇头,便没再当回事。
她抻直了腰
,仰头望着绚烂星河,换了话题,轻声问:“这几日想必你也观察过了吧,那个卢之翰,你怎么看?”
云景辰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栏杆,脸色有些沉重。
“卢之翰的话有其可信度,但林铮也不会骗我,”云景辰担心的是,“如果有人能够将他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其手段地位一定非同寻常,连我的四皇叔都没有办法觉察到的话,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皇帝。
“但若是他,卢之翰的话又成了漏洞。”白昭昭心领神会,“景辰,”她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若真的不是皇上,你要如何?”
云景辰默然。
若真的不是皇帝,那这个人一直挑拨自己跟四皇叔与皇帝的关系,无异于是在动乱皇室,所针对的恐怕不仅仅是他的父亲,还有可能……
是整个大周。
云景辰不敢细想,如今变数太多,他这几日一看到卢之翰心里就止不住回忆起那个惨淡悲凉的丧礼,心情极度复杂。
白昭昭望着他越见凝沉的面孔,轻叹口气,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肩膀。
云景辰侧头。
“不管将来,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那些纷乱的思
绪从脑海中一扫而空,云景辰心下触动,淡淡的清香就在鼻间流转,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抱住心上人。
却在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谁在那里?滚出来!”
白昭昭条件反射,蓦地睁眼,只见楼下火光爆闪,几道黑影推翻马车,在木楼外一闪而逝。
莲翘、墨恒迅速上楼,将手中兵器倏地抽出,脸色同时变了。
“有人在附近窥视,”墨恒加快脚步,站在了两人身后,针对那竹屋二楼窗外的黑暗,“王爷小心。”
说时,下方侍卫已将火把燃起,何方发出一声惊呼,“在哪儿?有不少人!唉呀,他们偷了小姐的菜罐子!”
白昭昭这一行除了钱财之外,就带了几罐菜干,一来自己路上吃,二来云景辰也好这口。
她一听有人偷了自己的罐子,脸色跟着就变了,扒在栏杆处往外看,只看见侍卫追了出去,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压根就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下去。”白昭昭道。
云景辰却看她一眼说:“我下去就好,你就在上面。莲翘,照顾好小姐。”说完也不由辩驳,人就直接从楼梯往下跳,瞬间来到地面
。
马车被打翻,车里的东西也乱做一团,地上散落着些干果糕点,被凌乱的脚印踩进了污泥之中。
云景辰不细看也罢,细看一眼,登时大为光火,“把人都给我带回来,一个都别放过!”
时间不长,很快侍卫便就这两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回来,将两人丢在地上。
侍卫将刀架在了他们脖子上,态度严厉,“你们是什么人?”
这一行众人本就带着危险,突然冒出些莫名其妙的人,众人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刺客”两个字。可一看他们那衣衫褴褛且瘦巴巴的样子,又觉更像是乞丐。
一楼的屋檐已经坍塌,凋敝的木栏隔开地面,云景辰一身锦绣,脸色冷漠,那张漂亮的面孔在这幽寒暗夜下也变得分外吓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胆战心惊。
两个年轻男人哪里料到竟然会有人拿刀来追自己,当时就跪下了,全身发软。
“大爷,大爷饶命!”高挑男人跪在地上,面露惶恐,“小人只是太饿了,没别的意思,真的……您别杀我,别杀我……”
云景辰眼神危险地盯着他们,问:“罐子呢?”
另一个眼底发黑的男人颤颤巍巍地将怀里
的罐子推出来,“在在在,在这里。”
难为他们吓得慌不择路,在地上滚了一圈,那罐子竟然还完整无缺。云景辰却盯着那罐子上秽泥嫌弃地撇了撇嘴,让墨恒将东西取回来,沉声再问:“你们是哪里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