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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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菱从操场回宿舍之后,没多久就睡觉了。
她坚信没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好的,而所有的难题和思考,都可以留给明天。
她一觉睡到天明,第二天就收心给自己的文章做了复盘。
国庆假之前的时间,她几乎都在琢磨小说和写小说的平台,发小提醒她不是一定要靠纸媒,她也不是没想过在网络写作,只是对纸媒太有情怀,才导致一些想法被她搁置在一旁了。
然而现在经历过又一次退稿,她才终于愿意跳出以前的思维,重新给自己下个定义。
就这样,她每天都没闲着。
国庆假很快到了。
孟菱这天早早来到茶馆,上午一般没有什么客人,她还是专心练习茶艺。
十点多的时候,小雪忽然上楼喊她,说:“底下‘如梦令’来了位客人好像是你的朋友,刚才问我你在不在呢。”
孟菱问:“男的女的?”
小雪说:“白白净净的一个帅哥。”
孟菱在遗棠本身就没有几个认识的人,一听小雪的描述,即刻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她下了楼,去到“如梦令”雅间,刚走到门口,里面的人望见她到了,立刻就站了起来。
孟菱笑着叫了声:“学长。”
连书淮说:“我出来买书,路过这里,喝一壶茶。”
孟菱看了眼桌上的茶具,茶都煮好了,看来是坐了有一会儿了。
小雪说:“那菱菱你招待吧,我去大堂了。”
孟菱说:“好。”
等小雪走后,孟菱和连书淮对坐下来。
连书淮点的是白茶,小雪给他用的茶具是白玉浮云盏,燃的是一卉能熏一室香的茉莉花。
孟菱把香炉里的香片挑了挑,让它燃得更久一些。
连书淮问:“是不是上午人少?”
孟菱点头:“这边一般下午和晚上才开始上人。”挑好香片,她给连书淮倒茶,问,“学长,你去哪里买书了?”
“就前面的弗朗书店。”连书淮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对了,我记得你看过这本书。”
孟菱搭眼一扫——《不知道名字的花》。
陈遂的。
孟菱瞬间想起那天一起吃饭,顾娆讨论这本书的样子。
她手撑在茶几上,托着腮,把连书淮面前的书拿了起来,漫不经心翻了下书页,又给他递回去:“我感觉这本书是陈遂写得最烂的书。”
连书淮喝了口水:“怎么说?”
孟菱坐直了,盯着那本书看:“这是他第二本书,他太想写好了,整本书里密密麻麻印着‘我有野心’这四个字,反而有点用力过猛。”
连书淮笑:“我还没读过,不过我看网上评价挺好的。”
“他这本书立意好,女主角写得也丰满,但我总觉得没有太多感情,就是那种就算稚嫩,就算有瑕疵,也仍然会爱不释手的感情……”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读了。”连书淮笑。
孟菱忙说:“不要啊,还是读一读吧。”她想起自己曾经写过的书评,悠悠说,“之前我写过一篇书评,当时我特别感慨,一个男作家怎么那么会写女人?陈遂真的把女主角这个人物写得太立体太丰满了。”
“不是吧……”连书淮讶异,“我就是因为很久之前在微博无意间看到过一篇书评,然后才想看这本书的。”
“我截了图。”连书淮点开了手机,念道,“她出身微寒,像一根野草一样,看似柔弱,实际上却拥有春风吹又生的勇气。只有疾风才能知劲草,生活越是磨难重重,她越是顽强不屈……”
孟菱倒抽一口气:“是我写的,不过我已经设置仅自己可见了。”
“为什么?”
因为不想被别人盗走,冒名说成自己的感悟。
她没说出这句话。
只因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陈大老板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啊?”
她下意识往门口看,没有人。
又扭脸去看窗边,恰好一阵风,吹动了轻如蝉翼的白纱帘,她看到陈遂在纱帘飘荡起来的瞬间转身离开。
她呼吸猛地一提,立刻把头转了回来。
听到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遂哥,最近怎么来得这么勤?”
“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我们哪儿敢啊……”
声音渐渐听不清了。
连书淮这才问:“刚才那个是你老板吗?”
孟菱点了点头,问:“你都看见了?”
“没看清脸。”连书淮笑,“不过没想到你老板是那么年轻的男生。”
“……”孟菱敷衍笑笑,心不在焉。
连书淮又问:“你们几点下班?”
孟菱说:“十二点。”
“那等会儿一起吃饭吧?”
“老板刚来就要走啊?”
门外又有动静。
“下午还来吗?”
“看你们欢不欢迎啊。”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
“我们哪敢?”
“我看没什么不敢的……”也一如既往的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