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轩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只因怀中柔软的身躯和少女浅淡的体香。
在他说话的时候,若烟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腰身。
若烟极少亲近他,一开始是相看两厌,后来是别扭,再后来即便坦白了心意,她也放不下少女的羞怯,很少主动亲近。
在经历过短暂的惊讶之后,他察觉到怀里隐隐颤抖的身体,渐渐蹙起了眉。
坦白来说,即便得知自己失明短暂的遗憾之后,他并不觉得有多悲痛,至多不悦罢了,对自己现状的不悦。
楚逸轩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习惯先谋定好,因为他不喜欢发生脱离掌控的事情。
而如今突然失明,显然就在他的掌控之外,并且,他身边还有一个若烟。
他不觉得失明会对他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可是行动上不方便还是有的,比如现在,如果不是察觉到胸前隐约传来的湿意,他都不知道,她居然在哭。
可能是怕他担心,她哭得极为隐忍,甚至不敢发出啜泣的声音。
心蓦地抽痛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若烟一直被娇宠着,性子也是无忧无虑,很少有烦心的事情,他几乎没见过她掉眼泪,当然,旁人也不敢惹她掉眼泪。
可是如今,她在他面前哭了。
他抿紧了唇,眸色深沉,抬起手,几番犹豫之后,还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声音低低的带着无奈的笑,“哭什么?”
他安抚的动作极为耐心,语气也不自觉柔了几分,像是在叹,“多大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眼泪珠子一串接一串的掉,若烟趴在他怀里哭的隐忍,眼角很快就红了一片,听到他的话,心里更是气的堵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回他,带着不满,“我本来就是小姑娘!”
本来含着怒气的话,因为嗓音的颤抖又软又柔,没什么气势,像撒娇一样。
楚逸轩不由失笑,想着这话也没错,毕竟她还不到十五,思及此,他内心涌过酸涩的情绪,眸色晦暗。
“倒也是,的确还是个小姑娘。”
这一说,难免落了几分狎昵。
然而若烟没听出来,只觉得他在变相的嘲讽她年纪小,登时更委屈了,拳头捏了捏,想重重锤他一下,却又碍着什么,始终没落上去,“小姑娘怎么了?”
她语调扬着,却拖曳着哽咽,顿时哭得更凶了。
楚逸轩自然察觉到了她气息的不稳,以及……胸前湿了一大块。
他有些头疼,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时,都从未有过的头疼。
他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明明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却没想到把人惹得哭的愈发厉害了。
这叫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眉头紧蹙,楚逸轩软着语气哄她,“不怎么,我最喜欢小姑娘了。”
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有些不对。
若烟哽咽的动作顿了顿,脸一红,没忍住掐了一把他的腰,“不要脸!”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耍流氓?
呸!
楚逸轩自然不是有意要“耍流氓”,他下意识想解释,察觉到她情绪好像有所缓和,又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他的手探寻似的摸上她的脸,一手湿润,心里紧了紧,他摸到她的眼角,无意蹭到她卷翘的睫毛,动作微顿,然后小心翼翼擦去她眼角的湿润。
“别哭了。”
他本来想说吵得我耳朵疼,可话到了嘴边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
“哭得我心疼。”
丞相一家放在掌心里疼宠的掌上明珠,到了他这儿却受了委屈,若是叫人家知道了,可不得给他脸色看?
当然,他也舍不得让她哭。
平日里不曾体验过,这乍一体验,心头真是千种滋味交缠在一起。
难怪总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是世间最好的利器。
以前他听了这话,八成会嗤之以鼻,而如今。
深以为然。
若烟听到头顶落下的声音,愣了一下,她瘪了瘪嘴,倒是不再继续哭,改攥着他的手指,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我也心疼。”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
楚逸轩眸光微怔,另一只空着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似是不经意地问,“心疼什么?”
要是换做往日,这般近乎于调情的话,若烟听了肯定红着脸扭头就走,可她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垂眸吻上他的手指,哑着声,“心疼你啊。”
那一瞬间,他的心尖儿都在发颤。
楚逸轩眼神说不上来的复杂。
身为皇帝,有人敬他,有人畏他,有人恨他,也有人想讨好他。
他们都是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与他虚以委蛇,百般奉承讨好。
他也习惯了。
可是忽然有一日,有人对他说。
心疼他。
可能别人会觉得,这个词对一位九五至尊来说有些啼笑皆非。
可那一瞬间的触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感觉胸腔酸涩发胀,涌动着一股暖流。
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与寻常人是有些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