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明显有话要说,沈汐洁贴心的给温允调好病床高度,尽量让她躺的舒服些。
路枫抿唇不语,也没坐,站在电视机前大有种如果说的我不爱听随时就走的错觉。
温允笑笑:“汐姐,你也留下吧。”
“对不起我对大家撒了谎,路总,不管您爷爷做过什么,这跟您无关,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路枫眼底刹那黯淡,拳头微微收紧,“不用帮我说话,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如果不是我你没必要受罪躺在这。”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温允想隐瞒很大概率是为路枫,她知道他对她的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但很多事,错了就是错了。
沈汐洁没吭声,说实话她整个人现在还云里雾里,路怀之为什么要派宗琮明去动温允?
如果只为不想让她太靠近路枫,或者再往偏点说,不想路枫深陷其中,可这些年他身边女人多的数不胜数,别人就没这种惨遇。
路怀之对温允下的可以说是死手,到底为什么要杀她?
“小熙。”路枫毫无征兆开口。
沈汐洁下意识看去,忍不住替他揪了一把,温允也是一怔,随即很快垂下视线。
路枫一眨不眨,“小熙,我知道是你。”
憋了这么久,他还是忍不住挑破这层关系。
第一天不认可以是害羞,第一个月不认是没感情,第三个月,路枫也在想动机是什么?
结果竟然是自己爷爷要让她消失。
天大
地大,隔着太平洋和几千公里的土地,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在国外做掉,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消失简直和杀鸡一样容易。
温允牵起一抹苦笑,“很抱歉,我不是。”
路枫有种心力交瘁的无力感,紧接着听见她说:“路总,您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路家是你的还是你的,和家里闹翻跑出来损失的只有你自己,我和路怀之之间的恩怨和你没关系。”
“为什么没关系?你明明差点就是我妹妹……”
温允的眼底升起一抹无奈,“我不是。”
怕大家再听不懂,她强调道:“让大家误会了,我不是小熙,从来都不是。”
沈汐洁瞳孔紧缩,第一反应看向路枫,那边明显也愣住,“不可能,你脸上的痣,吃饭习惯,用左手写字……”
温允:“习惯是能培养的,我不是她,但我认识她。”
路枫薄唇微启:“你什么意思?”
沈汐洁忍了下,最终没忍住,“路枫,别逼她。”
温允抬着头,棱角分明的脸庞因为生病暴瘦显得更加分明,“汐姐,对不起。”
她声音很轻很轻,像个一戳就破的泡泡娃娃,十二点钟声响起灰姑娘要丢掉水晶鞋跑回城堡,美人鱼要从陆地潜回海里。
温允仿佛幻境里美轮美奂的琉璃盏,重见天日的刹那芳华不在。
她眼眶噙着泪水,控制不住簌簌落下,“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温允目光渐渐失焦,回忆如排山倒海袭
来。
“八岁那年姨妈带回一个小女孩,说是从车站捡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小熙穿的衣服,碎花粉色长裙,外面有一层漂亮的蕾丝。”
路枫手紧捏着桌子边缘,沈汐洁不用看他表情就知道,温允说的是真的。
“她在我们家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能吃饱穿暖,姨妈也不是供不起一个小孩读书,九年义务教育至少不用花太多钱,小熙也很懂事,晚上陪家里人守果园,小学还没上计算器就能熟练算出分销商要给多少钱。”
“半年后一个自称林城路家派来的人说要接她回去,小熙一开始不同意,姨父姨妈也舍不得,那个男人就让镇长给村支书施压,说小熙是黑户。”
沈汐洁眼皮一直在跳,从头到尾她没怀疑过温允话里的真实性。
那个年代别说收养,很多正儿八经出生的也是上学后才开始渐渐补户口,更有人户口直接挂在别人家里。
路枫目光一扫,“如果你不是她,那她在哪?”
“她死了。”温允神情淡淡,“小熙不想家里为难,跟着男人上了车,第二天早上有人在高速路山崖发现她的尸体,血流了一地,甚至……”
沈汐洁心底涌起强烈不好的预感。
有什么东西正被一层一层揭开,这个世界有人好奇洋葱的心到底有多白,却不知道扒开有多辣。
真相的背后往往不是多开心的事。
房间安静了半分钟,路枫压低声音,带着切肤的痛,“继
续说。”
温允抛出欲言又止的结果:“私处裤子破损。”
“我们那个小地方没有法医,姨父姨妈也没能力替小熙做尸检,或者换个专业点的说法——处女膜轻微撕裂。”
咔嚓。
黑色圆珠笔折断在路枫手里。
温允盯着他道:“你问我为什么回林城,为什么容许你的接近又不动声色远离,因为我想看看路怀之的软肋在哪。”
路枫一点点靠近:“想杀了我替小熙报仇?”
“本来是的。”温允毫无避讳眼底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