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灰灰,梦影沉沉。
楚悦立在一片黑暗中,面前站着熟悉的人影。
蒋长川头顶落下一束光,笑容温柔和煦,“悦悦,我好想你。”
楚悦害怕地后退两步,低头一看掌心,像是沁了水,湿哒哒一片。
奇怪的是梦里的她异常清醒,“你已经死了。”
蒋长川面色不变,光的照耀下脸上红润一片,气色比她还好,“我知道,因为你想我死,所以我自愿被你杀。”
楚悦眉峰微沉:“自己找死不用扣在我头上。”
蒋长川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不多时,暗中跑出一个小小的人影,只有他膝弯这么高。
穿着一身红色的金绣加绒盘扣背心。
颜色诡异的亮眼。
仔细听,他嘴里喊着:“爸爸。”
楚悦蹙眉,还没问,蒋长川抬手将小孩一把抱进怀里,慢悠悠踱步到她跟前。
她抿着唇,蒋长川笑了笑,“来,宝宝,叫妈妈。”
小孩奇异般转过头,楚悦下意识屏住呼吸。
小小的脸上血肉模糊,一个五官都没有。
她吓得往后移了两步,失声吼道:“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死了不去投胎,为什么要来纠缠我?!”
蒋长川:“悦悦,收手吧,你做的孽已经够多了。”
楚悦惊叫着跳起,“滚!给我滚远点!”
“滚……”
船刚在海面上开平稳,边隆看着旁边陷入梦魇纠缠的女人,讽刺地扬起唇角,“还以为多大本事,也就这点胆子。”
裴墨轩把烟摁
进旁边用易拉罐剪成的简易烟灰缸里,看着入目的黑,若有所思,“今天是蒋长川二七。”
距离他去世满打满算才过半个月。
楚悦精神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打开驾驶室的储物盒,裴墨轩熟练地从里面拿出两三个小罐子,分别倒出几颗药丸扔进装满水的杯子中。
小小的圆形遇水加速融化,周边渐渐泛起白色的细尘,旋转,坠落,沉底,直至消失不见。
他拍了拍正在睡觉的楚悦,那边刚睁开眼,面前已经多了杯东西。
楚悦还没从那个梦里缓过来,迟疑片刻,木然问:“这是什么?”
裴墨轩把东西全部装回原地,侧头看她,“安神的。”
边隆冷嗤,“ 不用防贼似的防我们,对你没兴趣。”
楚悦讪讪接过水杯,当着两人的面果断一饮而尽。
水很涩,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谢谢裴总。”
她把杯子拿到水池里洗干净,独自站在栏杆边吹风。
漂浮在海面上,滚滚波涛间,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不远处的天边有透过云缝冷冷照射着船身的惨白月光。
楚悦又想起那个梦。
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密密麻麻的起着鸡皮疙瘩。
裴墨轩声音冷不丁出现在背后,“还在想蒋长川?”
她下意识否认,“没有。”
“需要我下次帮你把梦魇的样子录下来吗?”
楚悦心一拧,片刻后道歉,“对不起,是我自己没调整好心态。”
‘啪’地一声,裴
墨轩手指伸开,侧头避风点火,猩红的光点在空气中亮起。
紧接着尼古丁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吸了一口,掸掸烟灰道:“他已经死了,骨灰是我亲自交代人扬的。”
楚悦神经一跳,面上却依旧做到不动声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身体为什么在晃,不是被浪冲的,完全是被吓的。
裴墨轩眯着双眼随手点了几下屏幕,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微微一笑,格外良善说:“林城靠海,正好最近为了保护环境提倡海葬,我这也是跟着最新政策走。”
他喟叹道:“天地为席,想想就自由。”
有些人海葬是自己意愿,怀抱国家山河,浪漫又伟大。
有些人,譬如蒋长川,明明林城有块最贵的墓地竖着他的衣冠冢,没想到底下却是空的。
裴墨轩杀人不过头点地。
生不争气,死也不让他好死。
楚悦脊背一阵发凉,裴墨轩没那么闲亲自过来找她聊天,一字一句全在背后点她。
“他们把你害成这样,准备什么时候报仇?”
他深吸一口,大团烟雾从鼻子间冒出,仿佛一朵小积云,只是还没来得及团成团,径直被海风吹的四分五散。
楚悦:“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死太痛快,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才解气。”
“从希望到失望,从梦想到破灭,从挚爱到身陨,我受过的苦也要让傅景琛和沈汐洁一点点尝遍。”
裴墨轩敲了敲栏杆,“光说不练假把式。”
楚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快了。”
当晚,沈汐洁睡前在刷资讯平台。
财经,科技,八卦新闻一箩筐,她从左滑到右,科技板块头条版面在介绍之前云舟发布的新品。
距离发布会过去近一个月,市场反响不错,修复不足并提升性能后,达到了空前的绝佳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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