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通知,计划要修湘渝铁路,途径的两个省要出劳力,北湖大队分了四个人的派出指标,大队长正因为这事愁眉苦脸呢。
虽然人人都想往城里去找机会,或进工厂或进单位,但这都是有正经指望的。
像这种派出去修铁路的,一听,那就是干苦力的,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在家上工。
此刻,大队长家院子里。
他铁青着一张脸,一咬牙一跺脚:“实在不行,队里那几个天天不干正事,到处乱蹿的小混混,我看他们就是闲的蛋疼,干脆出去修铁路算了。”
其实在大队长看来,这活也确实是不讨好。
把队里的壮劳力派出去他还心疼呢,这不是耽误地里的庄稼吗?
有那力气还不如在队里多干干活,来年也能多收几斤粮食。
赵景天赶忙劝道:“叔,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赵景天隐约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也是听说过,有一段铁路完工之后,当时的外派农民全都被当地的铁路局分局接收,鸟枪换炮直接跳出农门变成正式工人了。
这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
大队长眼眸一眯,猛的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赵景天:“景天,你小子要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你吱个声儿啊。”
在他看来,赵景天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今天特地为这事来跑一趟,肯定是有缘由的。
难不成,这出劳力,还是好事儿?
赵景天沉思片刻,诚恳道:“叔,这事我也说不准,内幕消息
还真没有。但是,我估摸着这是个机会。”
没有发生的事情他总不能莫名其妙的来个预言吧?但是机会来了也得抓住呀,毕竟铁路上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大队长眯着眼看他,还是想再试探试探:“你小子,有话就直说嘛,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院子里就咱们两个人,又不是外人?”
顿了顿,又拍着胸脯神神秘秘的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给别人说,就咱俩知道。”
赵景天看大队长一副‘咱哥俩好,这是咱俩的秘密’的模样,心里好笑。
想了想,便说道:“叔,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内幕消息。
但是,我只能说这是个好机会,你慎重一下。
我看咱队里有一些能干的、优秀的社员,可以把这个机会留给他们嘛。”
大队长帮他良多,他又是北湖大队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了机会怎么也得拉拔一下啊。
家乡多出几个跳出农门的出息人也是好事。
大队长越听越激动,两个眼睛囧囧有神‘唰唰唰’的扫射赵景天。
看实在试探不出什么了,便也不再强求了,神情凝重,默默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透露的内容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个好事!是个机会!
那,他就不能随意分配了......
“大队长!你得为我做主啊!我活不成了!我命苦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紧接着,赵老太像一阵风似的跑进
来,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到大队长家的院子里,拍着大腿就开始嚎。
“我命苦啊!我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几个孩子,如今临到老了,我是操不完的心。
家里难过成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老太扯着嗓子喊着:“你个死鬼啊!你早早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受难,你干脆把我带走吧!
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活着就是受苦!干脆死了干净!”
大队长:“......”
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噌’的走上前伸出手想拉她起来,但是因为男女之别又为难不已。
赵景天就赶忙上前准备帮忙,一边走近一边温声劝道:“妈,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我拉你......”
‘噌’
赵老太猛的一下跳起来,‘蹬蹬蹬’的迅速退后两步,活像是赵景天身上有什么晦气似的。
立马横眉冷叔,甚至伸出胳膊阻拦在前,神情警惕:“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晦气玩意儿!”
赵景天伸出的手掌一僵:“......”
苦涩的看了眼赵老太,又可怜兮兮的看了眼大队长,便酿锵的向后推了两步,站在一旁沮丧的低下头,两只胳膊往下垂,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大队长:“......”
深吸一口气,直接怒斥道:“干什么?干什么?什么叫晦气?这都是封建迷信!现在是新社会了,要
讲科学!我看你这思想落后,需要好好学习学习。”
大队长心如明镜,这么多年大队长也不是白干的,这老嫂子的脾气他更是一清二楚,赵家现在的状况他也不是不知道。
如今这老嫂子又是哭又是喊的,还拿死去的丈夫来说事儿,可不就是有求于人吗?甚至肯定还是难办的事情。
所以,大队长立马决定先声夺人,在气势上压倒她。
果然,赵老太号丧的声音一顿,她心里明白,大队长不好糊弄。
便又哼哼唧唧的打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