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冷宫,秋风扫落枯叶,此刻却热闹非常,门前扫洒的宫女却络绎不绝,连太监奉着食盒走过都探头往里瞧去。
有宫女说着,“听说,里面的颜妃发疯了?还拿珠钗抹脖子呢!”
“她被关了这么多年,早疯了,今儿个不知怎么了,都老地跟嬷嬷一样了,还非嚷着要见宋家公子。”
年级小的宫女也在看热闹,却不懂她们在讲什么,于是问道,“颜妃是谁啊?”
别人回她,“孤陋寡闻了吧,不过也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我还是从上任女史那听来的。”
“我来说我来说!颜妃当年害了一位娘娘落胎,后来有孕躲过一劫,没过几年,她就被打入冷宫了。”有人抢白道。
“那被害的娘娘呢?”
一众宫女突然沉默不回答了,小宫女还想问她们来着,却见朱漆门前,林统领走了出来,腰上还佩着长刀,眼神很冷地巡视一圈,围着的人马上散开走远了。
门内,有一颗参天的槐树,枯羽状的树叶垂落下来,有几片落在石台上的棋盘上,有素白的指节将其轻捡到一边,神色专注地看着棋子,那是宋雪霏。
而与他对弈的是一位颜妃,穿着已泛旧的金龙凤纹朝服,她面容依然姣好,额角有几丝细纹,却瑕不掩瑜,只有斑白的两鬓看得出年龄。
宋雪霏落下一白子,开口道,“在下翻阅了案卷,刑部的郭中丞将死囚伪作身份,刨心取皮,再制造谣言。”
又说,“我们回京途中,遭遇刺客,他们却都持有符纸,被捕后旋即自尽,而和郭中丞一样,都曾是颜府门客或受其恩惠。”
颜妃凝视着棋局随意说道,“既然如此,请皇上给本宫安多几个罪名就好了。”
他问道,“敢问娘娘,所作为何?”如若是后宫争宠,白骨夫人离宫以后,为何还要构陷她恶名。
“你的旧疾可好?”颜妃不答反问。
宋雪霏淡然说,“幼时难捱,经年旧疾,不足挂齿。”
“每年白露,既是你的生辰,也是遭受无尽苦痛的一天,有如凌迟,整整十二个时辰,剔骨抽筋,以为疼痛愈合之时,却年年如此。”她咬牙切齿道,仿佛那疼痛在她身上,忍不住发颤。
“这与她无关,也与娘娘无关。”
颜妃苦笑着看他,心里却想,好一句与她无关,问他,“你既已经猜到,仍要为她辩护吗?”
宋雪霏皱眉,棋盘胜负已分,他也不想再留,便开口告辞道,“既然娘娘不愿解惑,在下先告退了。”
“你留下,本宫将一切都告诉你。”颜妃拦住他说。
她看着自己发旧的凤服,缓缓开口道,“本宫是骠骑将军的长女,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我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和许怀深三人是挚友,我们曾一起弹琴下棋,煮茶论道,也曾轻裘白马越过玄武长街。”
说到这里,她稍顿了下,岁月已经滑过三十载了,回忆却依然鲜活,眼前的人仍如当年白衣少年一样清秀俊雅。
她轻叹了一声,目光飘远,“如果她没有出现就好了,我们三个人还会是以前的样子。一次秋猎,我不在,听下人说许怀深的马受惊狂奔,有一女子拔了侍卫的砍刀,斩断马腿救下他。”
“我不曾在意,不过是个小奴婢。但未想过从此之后,她总是出现在我们身边,原来的三人行也变成了四人,她叫沈妧,真是个让人厌恶的名字。”
宋雪霏此前只是安静地听她讲,并不开口,此刻却打断她,“她并没有错。”
颜妃自嘲一笑,果然还是这样维护,如此明显,可叹自己当年却未看出来。
她继续道,“我和太子下棋时,许怀深会在一旁耐心教她弹琴,那琴声实难入耳,也常引得太子生气。她虽然在东宫,太子嫌她貌丑呆笨,所以常在许怀深身边待着,知他爱看山水,便收集各地名川秀水的路线图和画卷,为他抄书借书。
“只是可惜,许怀深只待她如密友,从不逾矩。那时候,我以为我会如愿嫁给太子,成为皇后,而沈妧一意孤行无人所顾。”
“直到太子被陷害流放,沈妧却没有选择留在京城,而是自请陪同。我等了五年,却只等到他和沈妧携手同归,那一刻我才明白,无人所顾的原来是我。太子登基之后,许怀深却因罪被下狱,她却在宫里过的自在,有万般宠爱。我怎么甘心。”
宋雪霏目光渐冷地看向她,颜妃却好像陷进回忆太深,脸上开始狞笑起来,便听她道。
“许怀深替父顶下罪名,我便挑拨她和皇上,告诉她他不曾谋逆,只是太子登上皇位的阶梯。将许怀深的尸体扔在她眼前,哈哈,她果然崩溃了,根本不用麝香,惊恐郁卒下,那孩子一下子就没了,多好。”
颜妃妆粉下的笑容癫狂着,额前的皱纹深刻着,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自言自语道,“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出现,我的挚友,我的夫君都为了她舍弃我,凭什么。”
宋雪霏此刻却觉得厌恶,他却要问个清楚,“沈妧又是怎么变成白骨夫人的?”
“你去过灵空山吗?哈哈,是不是山清水秀?”她紧攥着凤袍,笑声渗人,“可是三十年前,那里只有猛虎野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