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少爷再度挑眉:“骗你干嘛,王家做房地产生意,前几个月被郑家搞垮,王友轩坐牢去了,好像判了十年还是五年来着。”
李谨微耳边嗡嗡的。
这么一想,王声笙那系列操作似乎合理起来。
想必王友轩应该是王声笙的父亲。
“那王家别的人呢?”
冉染倾了倾脖子,说:“王夫人早十年就去世了,还有个长女身体不大好,半年前也死了。”
这下除了冉染,所有人眼睛都睁得溜圆。
keen看看李谨微,又看看兔子,小心翼翼地说:“姐,要不找回来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李谨微飞快睨他一眼,嘲讽道:“你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管好你自己。”
兔子扯走男生:“就是!真看上她了?”
“我这不是好意提醒吗!”keen嘟囔:“今晚真的有暴雨,怎么就不信我呢。”
说完门外就传来惨叫,噼里啪啦的雨点跟鞭炮一样,炸得路人四处逃窜。
屋子里,keen原地起跳:“看吧我就说会下雨!”
李谨微望着窗外,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她不觉得“下等人”这件事是对的,但王家没了,亲人一个坐牢两个去世,这段时间王声笙肯定被挫掉不少傲气,否则不会拉下脸来创想飓风求收留。
那箱子这么重,大概是她的全副身家。
想到这李谨微咽下一口气,目光瞥向窗外,巨大的风卷着雨掠过,古树掉落的叶子更多了。
可能因为雨声嘈杂,她心烦意乱,声音有点低沉,还有点不耐烦:“帮我拿伞。”
兔子从柜里拿出把格子伞:“姐,一把够吗?”
李谨微撑开看了看,道:“怎么不够。”
她肯去找她完全因为同情心无处安放,要不是雨太大怕自己被淋死,李谨微连伞都不乐意拿。
门一开一合,女人夹着人字拖一脚跨越台阶,然后整个人闯进雨水中。
附近能避雨的地方无非就是餐馆超市之类的,但李谨微猜想,王声笙肯定没钱进这些场所。
走了十几分钟,低头一看裤脚全湿透了,一高一低卷在小腿上,李谨微干脆挽到膝盖,继续踩水走。
又走了十分钟,在一个废弃的公园深处,李谨微看见缩在墙角,被箱子挡了大半个身体的王声笙。
她走上前:“喂!”
王声笙早上还涂成玻璃唇的嘴巴眼下毫无血色,水珠落在她的睫毛上,颤颤巍巍地抖动。
千金小姐落魄潦倒成这样,真是名场面。
“起来,我改变主意了。”李谨微想摸烟,发现出来得太急,烟还在收银台的柜子上放着。
“没地方去就回创想飓风。”
破墙角有什么好蹲的,头顶这几块砖啥也遮不住,光在漏雨,李谨微肩膀湿得稀碎。
王声笙保持抱膝的姿势,说道:“不是开除我了吗?怎敢劳烦李老板亲自出马?”
还嘴硬,李谨微耷拉眼皮看她,有点像在笑似地开口:“就问你走还是不走,我能量有限,用光了充能时间很长,过时不候。”
王声笙:“那你走吧。”
“……”
李谨微深呼吸,吸了满嘴泥腥味和潮气。
“最后问一遍,走还是不走,想清楚,别逞能。”
王声笙埋着脑袋内心挣扎,身上最后那点钱全贡献进创想飓风的网卡里了,从前引以为傲的家世,钱财,身份,在现实面前被击落得溃烂无比。
她就像漫天飘落的雨,开始轰轰烈烈,然后被分裂,被踩碎,被李谨微这样的人跺进泥里。
李谨微就是个普通人,甚至身为女孩有点不修边幅,穿着宽松大件的t恤和短裤,搭配着一双经久不变的人字拖,满身市井味儿。
王声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曾经看不起的、所谓的“下等人”拯救,何其讽刺。
但不得不承认,李谨微此时此刻站在面前拿着雨伞的样子,意外的……有些酷。
大概因为她长得太偏“男”相,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眉目英气那卦,黑长发丹凤眼,唇峰饱满,鼻梁挺直,下颚线过于流畅,以至于雨水滑过时,几乎立即能从颊侧滴落,
她还戴耳钉,好几颗,被涮得闪闪发光。
王声笙咽了咽唾沫,无声无息地与眼前人对视。
“走不走啊。”李谨微手举得累,把伞架到脖子上,蹲身:“王小姐,午时已到了。”
伞边的雨水落在女生花了妆容的脸上,莫名像路边的流浪猫,瑟瑟发抖着,狼狈至极。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王声笙心想。
李谨微看出她内心的os:“别管你的形象了,再不走咱俩都得没形象。”
雨伞歪了歪,大半部分遮到了王声笙头上,李谨微后背淋着暴雨,凉得她一哆嗦。
“起来,该回家了。”
这句话带着隐晦的含义,李谨微故意这么说的。
“走吧。”她掌心朝上,对王声笙伸手。
结果等了好几分钟也没等到回应,大发慈悲的李老板耐心不足,正准备收回胳膊,王声笙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