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柯林本想否认的,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选择了坦诚。
“什么?”薇拉瞪圆了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位年轻的骑士,“那……那个计划呢?疑兵做出渡河的假象,实则躲在最危险的河湾处……你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
“那都是骗你们的。”柯林看着女法师的眼睛,“那些狼骑兵之前已经被我们耍了一次,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又上当?”
“你……”薇拉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她本就不缺勇气,刚刚也只是因为逃生的希望被猝然打碎,这才有些失态。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薇拉神色复杂,之前柯林在她心中建立起的光辉形象正在崩塌。
“我们跑不掉的。”柯林叹息一声,语气渐渐冰冷,“从做出不抛弃溃兵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
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容不下仁慈,更容不下天真!
就算我的疑兵之计骗过了追兵,让他们以为我们真的渡河北上了,但那又能骗多久呢?
他们是狼骑兵,我们这边却有一大帮步兵拖累,等他们渡河之后发现不对,再回头追上来顶多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这一战,我们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既然避免不了交战,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选一个最有利的交战地点。”
柯林用手指了指脚下,沉声道:“这里,就是最凶险,但也是我们最有胜算的交战地点!”
“为什么?”薇拉觉得自己已经不敢再信任柯林了。
柯林还没回答,布利斯就已经开口道:“因为在这里,我们无路可逃。”
“没错!”柯林深深看了布利斯一眼,“只有被逼到墙角的兔子才会回头咬人,那些溃兵也是一样。
如果我们在空旷的野外被狼骑兵追上,那么不用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冲锋,我们收拢的那些溃兵就必然崩溃,然后四下逃散。
所以,必须要让他们无路可逃。
既然我们不愿抛弃他们,那也绝不能让他们抛弃我们!
要么,一战而胜,要么,就一起葬身此地!”
柯林掷地有声的一番言论让薇拉心乱如麻。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眼前这位年轻的骑士了。
也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无论是在凛冬城度过的童年时光,还是在耶维尔高塔的求学生涯,薇拉遇见的一切,都是简单而美好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身份高贵的她被保护得很好。
不过,对于邪恶,薇拉也不是没有了解。
但是,她从未遇见过像柯林这样的人。
英勇无畏的骑士?智谋百出的天才?优雅礼貌的绅士?玩弄人心的魔鬼?
……
她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或者,这些都是?
相对于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薇拉,布利斯的反应就简单得多了。
这位久经战阵的骑士更注重实效:“你确定的计策会有效?要知道,查尔斯侯爵也曾有过类似的谋划。”
“您说的是镜湖之战吧?”柯林似乎早就知道布利斯会这样问。
“没错。”
“是的,我必须承认,我这个计策是受查尔斯侯爵的启发。”柯林认真说道,其实心底早翻起了白眼。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类的战例在另一个时空早就不是什么新鲜计策了。
但在这个时空却还没有出现过。
查尔斯侯爵在镜湖的布置,确实有背水一战的雏形在里面。
但在柯林看来,查尔斯侯爵在细节上的处理却糟糕透顶。
而细节,却决定着成败。
同样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韩信能够在井陉打出背水一战的经典战例,而马谡却只能败走街亭成为千古笑谈。
柯林自信,自己不会成为又一个马谡。
布利斯显然没有这样的信心,继续冷着脸问道:“查尔斯侯爵的计策在镜湖并没有成功,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在奔流河用类似的计策获得成功?”
“因为查尔斯侯爵犯了两大错误!
首先,他的心还不够狠!镜湖大营虽然背水,但还不是真正的绝境。想想看那些溃兵就知道了,他们很多人都是跳入湖中才得以逃脱的。
所以,我才选择了奔流河的这个河湾。
这里三面环水,水流急促,而且下游就是瀑布悬崖,根本无法逃脱,是真正的绝境。
在这里,他们就只能死战!”
布利斯神色微动,继续追问:“那第二个错误呢?”
“侯爵的第二个错误,就是没有在镜湖大营中留下能够率领那些杂兵拼死一搏的人。”柯林朝布利斯摆了摆手,“我不是说您没有资格……”
“我确实没有这个资格,而且,我还临阵逃脱了。”布利斯倒是没有丝毫介意。
柯林对这位冷面骑士反倒越发欣赏了,点点头继续说道:
“在当时的情况下,镜湖大营需要一位具有足够威望的贵族,一个有爵位的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