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兄弟，你脑袋后面长眼睛了？”高勇吃惊地问。
卓然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挤出一丝莫名的笑：
“这只是对你没保护好自己下属的一个小小回应。”
“……”
荒草地遍地垃圾，蚊蝇横飞，难闻的气味让人反胃。
高勇从包里抽出一张口罩递给卓然，没想到被他摆手拒绝了：
“你不要跟来了，我要感受一下凶手的气息。”
说完，卓然就继续往前走。高勇撇了撇嘴，心想：专家教授都这么爱装的吗？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警犬都嗅不到有价值的气味，你说要感受凶手的气息。
污水横流，苍蝇乱飞，随处可见的粪便，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卓然平静地站在发现尸体的地方，蹲下来仔细搜寻着，转而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中转站，又看了一眼球馆后门，然后测算着这里和马路的距离。
最后，他低下头慢慢往前走，像是在寻找什么，偶尔会停下来蹲在地上，戴上塑胶手套捡东西，然后放进随身携带的透明袋子里。
一直走到垃圾中转站，卓然站在脏乱的垃圾箱前不动了。高勇远远地看见他又在垃圾堆里挑挑拣拣。
合着大神还有捡破烂的习惯？再说了，时过境迁，还能提取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物证？高勇有些匪夷所思。
“回去吧。”半小时后，卓然走到高勇面前淡淡说了一句。
“现在去哪？”
“去看看尸体，路上保持六十公里的车速。”
高勇发动越野车，卓然依旧坐在后排中间，面无表情地记录着路边出现的店铺。
远离城北郊区的时候，卓然才闭上眼睛，在大脑里勾勒着整个城北的轮廓：街道、店面、小区、民宅，立体图像形成以后，卓然把程思瑶放了进去，然后自己再跳进去变成那个人，寻找破绽。
“到了。”高勇把车停好，带着卓然进了停尸房。
云江市局法医中心的停尸房是去年新建的，共八间保存尸体的房间，标准化的恒温冷柜，可同时容纳一百多具尸体，这个条件在全省屈指可数。
登记以后，高勇和卓然套上隔离服，戴上手套、鞋套，进入一间停尸房，按下玻璃门按钮，一股寒气立刻袭来。
按照编号，高勇拉开一个停尸柜，一具阴森的腐尸出现。光从相貌上来看，已经辨别不出五官，躯体上残存的腐肉多一些，脖子上残留的腐肉显现出不完整的利器割伤。手腕、肘部、肩关节、脚踝，以及小腿处的白骨裸露在空气中。
能清晰地看到，死者已经白骨化的右手小拇指有一个横断面，半截手指不见了！
高勇本来以为卓然会大吃一惊，但结果让他失望了，恶心、惊恐、反胃、干呕这些表情统统没有出现，卓然的脸上甚至浮现出期待感。
对白骨化尸体的尸检与传统尸检不同，卓然表现得很专业，面色平静地检查了尸身每一个角落，却不破坏她原有的位置。
室外烈日灼心，室内寒意逼人，完全两个世界。
若是普通人，光是气温的差异就受不了，更何况还要面对尸体，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卓然专业的手法，敬业的神态，让高勇有些刮目相看。
以前以为这些专家教授都是坐办公室搞搞研究的金领，有些脱离实际。今天看来，起码面前这个人在刑侦届的名头不是虚的。
“需要补充提取物证吗？”高勇问。
“需要。”卓然拿出两个物证袋，用镊子把死者的一颗牙齿摘下来放进其中一个袋子，又拨了拨死者手的部位，捡起几片指甲放进另一个袋子。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停尸房，脱掉隔离服。
“当时提取的痕迹物证保存在什么地方？”卓然把脱掉的隔离服扔进垃圾桶问。
“就在这里，我带你去。”
在物证保存中心，卓然把这起案件的所有物证都调了出来，摆在地上，蹲下来逐一查看。
有几个物证袋上的提取人写着程思瑶的名字，卓然看到时，弯了弯嘴角。
“很讽刺是吧。”高勇蹲下来问。
“有什么讽刺的？”卓然淡淡地笑。
“程思瑶啊。”高勇看了看卓然，“有些物证还是她提取的，结果她却成了嫌疑人。”
“没什么讽刺的，有客观证据指向她，她现在就是嫌疑人，这跟她的工作并不矛盾。”卓然淡淡地说。
“你打算怎么做？”高勇有些好奇。
“身为一个老刑警，你相信程思瑶是凶手吗？”卓然反问。
“不相信。”高勇脱口而出。
“撇开个人情感呢？”卓然追问。
“也不相信。”高勇很笃定。
“但你相信我能帮程思瑶洗清嫌疑。”卓然盯着高勇，语气不容置疑。
“何以见得？”高勇笑了。
“否则你不会等我出现以后，才把关键证据当众抛出来。”卓然扬了扬眉毛。
“嘿，你这人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什么都知道。”高勇笑得有些尴尬，不经意地看着地上的物证袋。
“我还知道你喜欢程思瑶。”卓然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