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两个人疯狂的对吼,揭露了一切原本说不通的过往。
为什么李牧遥的“亲生母亲”季萍会那样对待他,为什么他的外公会这样的“偏爱”他、为什么季荆时不时的那样痛骂他、为什么那么多的“污点”“仇恨”都要发泄到他的身上……
原来这一切都因为李牧遥不是大姐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而是季莹的。
两姐妹一同进到医院生产,本该合理合法生产的季萍出现意外没能生下孩子,而那个偷情怀孕的季莹却顺顺利利的生下了孩子。
然而或许因为年代背景,季莹没办法抚养这个孩子,只得留给季老爷子,然后他做主“过继”给了大姐季萍。
季莹虽然离开了,可很显然,从刚才的电话中不难听出,这么多年她始终“记挂”着李牧遥,从他小的时候被季萍虐待,到离家出走,到回到老街,各个阶段的事情,她都知晓。
也可以说,这么多年来,这么多的事,应该都是王云志告诉她的,他们私下里始终保持着联系。否则的话,当年只有季老爷子和两位当事人知道的隐秘往事,又如何被王云志获知?
可话又说回来,季莹既然这么在乎李牧遥,为什么又要给他制造阻碍?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简直都不是正常人的思维能考虑出来的答案了!
“王云志,你这辈子就这个狗德行了!”季莹被王云志言语刺激气到发疯,她恨恨的骂道,“永远墙头草、永远两边倒!要不怎么说季萍季莲都把你当狗,季荆也没正眼瞧得上你过!老天爷真他妈有眼,不管谁认不认,李牧遥他就是我儿子,你呢?你注定就是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季莹狠狠地骂了一通,挂断了电话。
这些话句句直戳王云志的肺管子,顿时气得他面如金纸,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王云志这才察觉自己的衣领还被陆钧壹揪着,手机还在白晓星手里抓着,暴怒之下用力抢回手机,撞开他们走了。
……
一行三人也没心思再追问王云志什么,事已至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更何况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他们每个人都要从各自的角度去消化这些。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在石像前足足呆立了一刻钟,一直等到把被天雷滚滚劈成碎片的灵魂拼凑起来,这才机械麻木的回到车里,向小院赶去。
回到小院的时候,小院安静极了。
推开门后,只见小院里没有客人,没有帮厨,只有李牧遥一个人在树下做饭。
一切像极了初见时那样的美好,炊烟袅袅的小院里,能结两种果子的老树下,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正挽着袖子在忙活。
他的刀工极好,切得块永远都是等大的,切的片永远都是薄如蝉翼的,无论多难的切法,他都能轻松驾驭。
他的厨艺极好,无论多么普通的食材到了他的手里,都会让他做出不一样的味道,让人吃了还想吃,念念不忘。
他的功课极好,是个集天赋和勤奋于一身的好孩子,所有教过他的老师都说他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他的大学老师李复先教授宁愿冒着被处分的风险也要为他保留学籍,就因为欣赏他的才华。
他的人品也好,不管生活给了他多大的磨难,他的心中都一直保持着热情,他面冷心热,用炙热的心温暖着这个世界。
可是啊。
可是为什么总有那没完没了的苦难等着折磨他,摧残他那颗敏感易碎的心呢?
进院后,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或许什么也不说,才是对这个人最好的保护。
唐沁的眼眶红红的,她看着李牧遥忙碌的背影,也顾不得身后还站着白晓星和陆钧壹,走过去从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太害怕了。
她害怕那些可怖的真相终有一天会隐瞒不住,铺天盖地的罩上来,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挣扎,最终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也太心疼了。
因为这些是她没有办法替他阻挡、替他分担的。
这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她不知所措,荡妇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抱住他。
“你回来了啊。”对唐沁的反应,李牧遥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今天发生的事不可能瞒的住她。
李牧遥任由唐沁抱着,手上并没停止忙活。
这会儿已经快晚上了,唐沁他们累了一天也该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发生什么事,饭总得吃。
而且今天的食材非常丰盛,刚才街坊和村里的叔伯送来不少自家的特产。
锅里咕嘟着的是溜达鸡炖蘑菇,鸡是隔壁的婶子送来的,那过来的时候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但鸡身上的温度说明,那是只现杀的鸡。
蘑菇是王伯伯去年秋天去山里采来晒干的蘑菇,他送过来是特意告诉李牧遥,这是山里少见的榛蘑,得用开水泡发才可以下锅。李牧遥知道王伯伯其实不是怕他不会做,只是想找借口说几句话,宽宽他的心而已。
还有菜园子里新摘下的蔬菜,那些都是初夏第一茬儿成熟的农家菜,这些菜不比大棚种出来的个头大,但都是每年自家打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