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遥这两天就是奔着透支身体去了。
昨天下了厨,他累得实在没力气给自己做点什么像样的饭,就打算扒拉一碗电饭锅里的剩饭对付事儿。
他的新朋友厨师长看着不忍心,把自己压罐底儿生腌酱蟹拿出来给他佐饭。
厨师长做别的东西手艺虽然不行,但他做这类生腌的海鲜却是特拿手。
青城所在的省份是一个多民族杂居的省份,比如青城市多蒙古族、相邻的襄平市多满族,而省会奉城则有着大规模的朝鲜族聚居区。
厨师长就是奉城的朝鲜族,他从小的饮食最有特色的就是腌制各类食材,童年时期的耳濡目染,让生腌酱蟹这类手艺变成了他的童子功。
会做饭的人大都不会亏待自己(李牧遥除外)。
厨师长腌酱蟹选的都是满黄的梭子蟹,泡在鲜族口味甜辣酱里,取出来时满满的酱汁裹着颤巍巍的蟹肉蟹黄,吸上一口满嘴都是,让人直上头。
对于喜欢鲜味的人来说,这种生腌既保留了海鲜原本的鲜味,又加入了极具冲击力的酱料,两下一搭配井水不犯河水却又高度契合,一口下去真可谓是鲜气飘飘快乐飞升。
螃蟹大到半只就够李牧遥吃下一整碗饭,厨师长看他吃得香,自己也忍不住盛了一碗饭。
要说一个人吃饭是双倍快乐,那么两个人吃饭的快乐就是四倍,酱蟹拌饭一碗接一碗往上累加,两个人快乐到根本停不下来。
“我跟你说嗷牧遥,”厨师长吧嗒着嘴跟李牧遥分享经验,“这一屋子海鲜,活着时候我连它们的一根须子都不惦记,毕竟老板雇我在这儿干活,我得对得起他们的信任。但是这些玩意儿要是死了,那就对不起,有一个算一个我全能给变着花样腌了!我这么做没毛病吧?要不然他们也得扔了,反正这酒店的规矩就是绝对不给客人吃一口进锅前挂掉的海鲜。”
李牧遥听话听音,直接找到最关键的一点:“所以你这份手艺还没有客人尝到过?”
厨师长摇头:“没有,我这腌的都是挂了的家伙,不能上桌。”
“活的不能腌?”
“那咋不能呢。”
“所以?”
“……”
厨师长嘴里的蟹壳突然就很扎嘴了。
所以这几年酒店的菜单上就只有一道辣卤花蛤,还一直是砧板那家伙负责的。
他自己就从没想过在螃蟹没死的时候把它腌了,然后推出去卖给顾客吃。
所以这几年酒店吸引顾客全靠老板的面子和自身的规模,跟他这个厨师长的手艺一点关系都没有!
拿手菜被自己给封印了,还有脸在这儿当厨师长呢!
厨师长表情像一朵自闭的丑菊。
李牧遥唆完最后一只蟹,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这几天可以找时间跟老板建议一下的。”
然后就走了。
他急着赶回房间。
李牧遥的房间档次虽然不如李教授豪华套房的标准,但也是客卧分离的商务套房,大的离谱。
回到房间的时候,唐沁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电脑准备第二天的会议材料,就等着他回来验收作业呢。
见状,李牧遥强行卸掉一身的疲惫,投入进去。
这一忙就到了凌晨三点多,李牧遥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过去的,反正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床被子。
唐沁双眼瞪得像铜铃,眼底虽然布满红血丝,但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之光:这一次,我必须赢!
李牧遥匆忙洗漱整理,陪着唐将军上战场,在厮杀了大半天大获全胜后才得空回房间补觉。
然而,傍晚时分他就又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厨师长在电话里说,唐载繁今日要在本部宴请极为重要的客人,其中一位昨天恰巧吃到了李牧遥的手艺,特意提了一嘴茄子煲不错。
他怕搞砸,怕搞不定,怕丢了饭碗,极力央求李牧遥过去帮他镇镇场。
他还说为了报答李牧遥的大恩大德,他可以把他独家秘制的腌蟹秘方教给他。
就当是求知欲太旺吧,李牧遥答应了厨师长的请求,再一次进入后厨。
“客人说了,每次来都是那一套他们早都腻了,今天必须换换口味。”包厢服务生正在传达客人、也可以理解为是唐载繁的要求,“有一位客人特意强调,今天的海鲜只要别清蒸,怎么吃他都认了。说反正就算你给我吃帝王蟹,蒸的我也不吃。”
小徒弟正在拿着笔笨拙地记录着,嘴里还不停的嘟囔:“怎么吃个饭这么多事儿,以前也没听说哪个客人起幺蛾子。”
厨师长用长勺敲了他一记:“给谁念叨话呢?这就是鲶鱼效应懂吗?牧遥的到来给我们注入了新的活力,也让客人对我们酒店有了新的期待,这样不好吗?”
小徒弟哪儿有这么高的觉悟,撇着嘴道:“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服务生接着说道:“另外几位客人说了,他们确实是冲着这里的海鲜来的。可是呢,每次只吃海鲜就总觉得不饥不饱的,回到家后还得弄点面条什么才能睡着。既然今天话说到这了,他们希望后厨弄点下饭的,最好是带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