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其实挺理解季荆的。
作为季老爷子的“亲儿子”,这些年家里的发生的憾事,这些年季荆所经历的痛苦,他又如何不是感同身受呢?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当初那个男人面色苍白的出现在饭馆门口,向季老爷子讨要热水的模样。
彼时巴图也就十来岁,刚被季老爷子接来自己身边。
所以那个男人是如何被季老爷子以礼相待,如何在养病期间与季萍相遇,后来又是如何带着她漫山遍野的采集矿石样本的情景都深深的印在巴图的脑海里,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巴图一直都在想,是不是因为那时的一切都太过完美,所以才会在后来给整个季家造成巨大的破坏?
所以季荆排斥外来的人,极力反对李牧遥和唐沁有进一步的接触,尤其是在得知他们两人的年龄刚好相差五岁的时候,她整个人才会爆炸。
所有的前尘往事一起涌上心头,再加上李牧遥的冷漠和暴躁,季荆看到他就想起他那个冷血无底线的父亲,所以一时间不知该去恨谁,才会在在受到唐沁小小的挑衅之后,怒不可遏的去找李牧遥发作。
听完季荆絮絮叨叨长长的叙述,巴图整个都傻了。
他心里第一时间冒出来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啥孽缘啊!
为啥儿子和老妈都是这个命,都要跟村外来的人扯上一段儿呢?
所以他在郁堵之余,忍不住给李牧遥打了电话。
“牧遥,哥信你。”一番沉默后,巴图突然在电话里对李牧遥道,“大姐是大姐,你是你。上一辈的事情,跟你有啥关系?”
“?”李牧遥愣住了,这转折令他猝不及防。
只听巴图接着说道:“就说我吧,我总不能因为我爹走得早,就也觉得自己是个短命的,早早的就等着闭眼睛吧?”
“……哥你别乱说话。”李牧遥的情绪直接卡壳了,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什么。
“牧遥,你别想那么多,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巴图有些忐忑,“你好不容易回来,我想天天都看到你。”
“……”
“行了,一会儿见面说!”
巴图匆忙间没能挂断电话,李牧遥清楚的听到他在电话里对季荆道,“四姐,你真是给我说糊涂了,他那个混蛋老子干的缺德事,关牧遥啥事?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还得因为自己不能生就不抱养查理了?要不就是我这边养着他,那边还得担心他的性情是随我还是随他亲爹?要是他不随我,赶明儿长大了他能生娃,我是不是得……”
“闭嘴吧你!我真是对着一头蠢牛说了半天!”季荆被他的歪理气得暴跳如雷,怒吼一声。
“关牛啥事?”
“滚你的头!”
随着吵嚷声,电话那头又传来布料的摩擦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等到电话再打过来时,巴图告诉李牧遥说他已经被季荆推出门来了,只能先去政府大门口等着了。
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偏离原本的设想,李牧遥就算再不方便出面,也不得不陪着巴图一起去同唐沁重新协商老街改造的合同事宜。
唐沁心中有别的打算,她事先给高宁打了电话,让他先接待一下巴图,说自己有事得晚一些到。
李牧遥也没催促,慢慢的收拾了碗筷和厨房,又把季荆送来的食材归置了一番,这才同唐沁出门去。
政府大院东侧高宁的办公室里。
因为有唐沁事先的承诺,巴图见了便高宁开门见山的向他要合同。
而高宁并不清楚前面发生的事情,在得知巴图的来意之后,下意识的认为唐沁这是怕搞不定这人,偷偷的躲了。
于是本着维护项目和立一大功的角度出发,高宁将巴图请到办公室,劝他不要跟钱过不去,劝他眼光放长远些,大有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可巴图哪里听得进去,一门心思想着拿了合同就走,不管高宁说什么,伸手就只是要合同。
高宁虽说在唐沁面前伏低做小,但在别人面前则是不然,此时见得巴图油盐不进,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吓唬他。
内容无怪乎无良商人惯用的伎俩,说什么合同已经生效,要是巴图执意要单方面违约,就要赔偿成倍的违约金,到时候鸡飞蛋打,整套房子搞不好就要赔进去一类的话。
要是换了寻常的老实人,或许就被他吓住了。
但巴图偏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只认公道和正义,顶瞧不起奸佞小人的人。
偏偏高宁如此嘴脸,不但一副仿佛能够凌驾于老板唐沁头上的姿态,还看人下菜碟,妄图欺负老实人。
“咔嚓——”
巴图捏了捏手指,突然就想让他见识见识老实人的厉害了。
于是当李牧遥和唐沁闲庭信步来到政府大院门口时,巴图已经坐在拖拉机上,身旁站着唯唯诺诺的高宁。
乍一看,就好像他们一直等在门口似的。
然而巴图手里明晃晃的拿着卷成筒状的合同。
“等你半天也没回来,我先拿了。”巴图跳下拖拉机,对唐沁说道。
“怎么回事?”唐沁故作惊讶,却不等巴图说什么就礼貌地冲他笑了一下,仿佛早上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