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陆西洲。
完全不想理会他,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后,便移开了眼。
目光寡淡看向别处,真的把这个人当成陌生人。
想到母亲的死,再想到那天慕慕冲过去管他叫“爸爸”的情景,心里头就难受的紧。
说没有半点怨恨,那是假的。
可是……
再怨他,再恨他,也没有用。
母亲已经下葬,再回不到她身边了。
更不会抱着她,温柔的叫她“知知”。
有些东西,再也不会有了。
自从唐姿韵回来,她一直在失去。
曾经拥有过的,一样一样离她而去。
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荒凉又寂寥。
母亲的死,她无法释怀。
在这件事上,陆西洲不是凶手。
她没办法用诬陷的方式坐实他的罪名,只能在道德层面上谴责他。
如果没有慕慕突然冲出来叫他“爸爸”,母亲就不会受那么大的刺激,被活活气死。
那个孩子,跟他的母亲唐姿韵一样令人讨厌。
但……
她又清晰的知道:那个孩子早就客观存在了。
是她没有把话和妈妈说清楚,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母亲的死,她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假如,她提前告诉妈妈,陆西洲有孩子、有唐姿韵,自己已经和他离婚。
会不会……
妈妈不会这么快离她远去。
可惜,这世上没有假如。
她撇开了脸,看向远方,对身前的豪车无动于衷。
司机又按了喇叭。
惹得等公交车的人一阵皱眉。
“这姑娘怎么回事?有这么好的豪车不坐,偏要跟咱们一起挤公交,怎么想的?”
“姑娘,你男朋友在等你,你赶紧上车去,别跟我们挤,给我们腾个能站的地方!”
“小姑娘,跟男朋友闹别扭了吧?作一点可以,但是作过了,可就不好了,你男朋友会不要你的!”
周知无比庆幸自己听不见。
她不去看那些人的唇形,也完全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等她等的好班公交车。
至于陆西洲……
早在她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两个人就是陌生人了。
车子已经在公交站牌停了好一会儿,经过的车辆都在按喇叭,刺得人耳朵疼。
陆西洲坐在车里,眉心皱得紧紧的。
黑沉沉的桃花眼盯着周知,强势的命令:“上车!”
这个女人,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男人听着经过司机的咒骂声,眸底浮起一层戾气。
周知没有听力,压根儿就没看他,又哪里知道他说了什么。
倔强的侧过脸去,把这个人忽略的彻底。
陆西洲皱眉,好脾气被她磨得光光,抿了抿唇。
推开车门下来,二话不说,抓过周知的胳膊,强势又霸道的将她塞进车里。
周知是越来越知道怎么惹怒他了。
而且,还能在惹怒他之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还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周知被强行塞进车里,拍打了好几下车门,也没能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朝前驶去。
一肚子火。
却又无可奈何。
司机看得出来,后排情况不对劲。
急忙按下中控锁,将车门锁死,升起隔挡,将前排和后排隔开。
周知挣扎一番,无果。
力气耗光,不得不停下来。
靠在后排休息。
眼睛却是冷冷瞪着陆西洲,眼底的怒火像是张开了獠牙的兽,大有要吃人的架势。
陆西洲不气也不恼,就这么安静望着她的眉眼。
四目相对。
他没有移开过眼,墨色的瞳仁满是平静。
喉结滚动,向她解释:“你母亲的事,是我安排不周,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向来矜贵不可一世的男人弯下了他高贵的脖子。
看向周知的眼神里,带着愧疚。
周知冷笑:“呵呵……”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陆西洲,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死的人是我母亲,不是你母亲,你完全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几句不疼不痒道歉的话。”
“我失去的,却是我相依为命的母亲!”
“就算你道歉,我永远也不会原谅陆家!”
“陆家是财大势大,能一手遮天,你可以用各种各样手段逼我,但我绝不会屈服!”
她想过了,陆家那里,往后是真的没必要再过去了。
老爷子虽然疼爱自己,但跟陆家的名誉相比,他肯定更在意陆家的名声。
所以……
这件事,把她卡在了死胡同里。
她没办法原谅陆家,更没办法面对死去的母亲。
陆西洲听完她的话,清隽的眉心拧得更紧。
有史以来,这是周知第一次跟他说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