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的去路被他挡得死死的,避无可避,只好抬起眼,面对他。
“陆先生有事?”
她神色清冷,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亘古无波,宛如一潭死水。
再没了当初的星光。
褐色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漆黑一团,清寂又孤寥。
陆西洲高大挺括的身影停在那里,遮住了身后大片的阳光。
他死死盯着周知的眼,眼神犀利,仿佛要望进她的心底去一般。
“警告你的事,当耳旁风?”
周知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说的是西顾?”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
“我已经跟他把话说清楚了。”
“以后也会尽量少过来。”
她有自知之明。
陆西洲之所以把自己堵在这里,是为唐姿韵找回面子。
毕竟……
他心里在乎的陆太太一直是她。
她不想和陆西洲吵架,心格外平静,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对陌生人的架势。
陆西洲没有说话,黑沉沉的眸子落在她白皙细腻的小脸儿上,讳莫如深。
他从来不知道,周知也会有把他视作泥土的那天。
至少,他没有从她现在的眼神里看到半点对自己的留恋。
莫名烦躁。
周知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他心坎儿上。
“陆先生请回吧,我会时时刻刻牢记自己身份的。”
她太平静了,眼神也是无波无澜的那种,就好似真的只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陆西洲看着她过于平静的脸,心上浮起一层说不清楚的感觉。
就像是有根弦,莫名其妙的,断了。
断了后的弦,在他心上荡来荡去,搅扰得他心神烦乱。
他不说话,周知只当他是默认了。
退后几步,从另外一个方向绕过他离开。
心底一片祥和。
她终于可以坦然面对陆西洲了!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那种!
有人说:最狠的报复是若无其事,把一切当没发生过一样。
她做到了!
往后余生,她只是周知,不再是围着陆西洲转的周知!
陆西洲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了陆家大门。
他站在冬季清冷的阳光下,望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慢慢走远,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有人,从他心上拿走了什么!
――――
周知很忙,她就像是一块海绵,不停逼着自己汲取知识,再消化它们,把自己放空,再继续汲取。
忙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
连产检的日子都忘记了。
好在,许茵提醒了她,陪着她一起去往妇产科。
“你呀,再忙也得想着孩子!”
周知看着她的唇形,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心里头暖洋洋的。
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因为周知没有听力,许茵全程陪同,替她与医生沟通。
“乖乖,医生说:我儿子现在还是一颗小黄豆,发育良好。”
拿着那张b超单子看了又看,完全没看懂。
周知是法医,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医生。
拿过报告单,每项都仔细看了。
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
宝宝发育良好。
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
走出妇产科的时候,看到了慕慕。
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脸色发白,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小脸儿上尽是落寞。
周知看着这个孩子,心莫名一抽。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他是唐姿韵和陆西洲的孩子,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接近他。
那种感觉,周知也说不上来。
找不到准备的形容词。
只能说是:一见如故。
看到慕慕一个人坐在那里,周知动了恻隐之心。
来到他跟前,温柔的问他:“怎么一个人?”
慕慕可是陆家的宝贝疙瘩,于婉如的眼珠子,他们怎么这么粗心,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孩子抬了抬眼皮,视线落在周知脸上。
只不过……
从他眼神里透出来的没有半点平和,尽是恨意。
“少管我!”
察觉到孩子的敌意,周知苦笑一下,退后。
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
许茵也看到了那个孩子,抓过周知的手,把她带到身旁:“别理他!”
“这熊孩子长的人模狗样的,但他看你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样,不愧是陆西洲的种!”
慕慕听到了许茵的话,侧过脸来,看向两人的眼神更加阴狠。
许茵回瞪过去:“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恶毒的眼神,唐姿韵怎么教你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早晚要吃大亏!”
慕慕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接着,他站起来,猛的朝两个人冲过来。
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周知和许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