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她要表演剑舞,并未选择层层叠叠的繁复长裙,只着一件鲜红亮丽的女子武服,上面绣着精巧的暗红云纹,衬得身形曼妙,英姿飒爽。
自从落水醒来之后,她练剑穿劲装,已很少再穿长裙。
秋心给她梳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想也没想,从一大把发簪中抽出一支艳俗的金花芙蓉簪。
程月璃微怔,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秋心的眼光再不济,也不会选一支这么俗气的簪子——和她的装扮一点都不搭。
“要见五皇子的时候,小姐不都带这只簪子?”秋心早就觉得这只发簪难看,可这是小姐自己的坚持。
程月璃无言以对。
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
和宋逐寻见面的场合,她只会带这只簪子——这是宋逐寻送她的。
那年她死缠烂打,非要宋逐寻送她礼物。
宋逐寻被缠的心烦,随意送了一只簪子将她打发。
金花芙蓉簪是民间时兴的样式,市井女子们觉得贵气。
可对见惯珠翠的权贵们来说,只觉得俗气。
程月璃模仿柳惜然的清丽打扮,这只艳俗的发簪却从没换过。
这是宋逐寻唯一送她的东西。
“这只发簪我不要了,扔了吧。”程月璃重新选了一支镶金红玉发簪,鲜红欲滴的玉髓如烈焰燃烧,和她一身红衣相得益彰。
想了想,又改口:“扔了怪可惜的,过段时间上街,找个当铺当了。”
金花芙蓉簪俗气,但这一支用的都是上等的金丝银线,玉雕芙蓉,值不少银子。
秋心哭笑不得。
小姐不再痴迷五皇子,她为她高兴。
将发簪扔了,她觉得解气。
可将金银首饰拿去当掉……那是没落的世家走投无路之举,听上去有些丢份。将军府不缺这个钱。
程月璃浑然不觉自己的说法有何问题。
已经没用的东西,拿去换成银子,还算有点价值。
插上发簪,又带上一副红珊瑚珠耳环,抹上胭脂和口脂,妆容便完成。
秋心暗自赞叹,小姐真好看。
程月璃鼻梁高挺,五官精致,是一种张扬艳丽的美。
可惜宋逐寻喜欢柳惜然小家碧玉的贤淑,程月璃也只得学着弱风扶柳的淡雅。
那样的装束不适合她。
她就该如现在这样,一身如火焰般鲜亮惹眼,英姿飒爽,艳色如刀。
梳妆完毕后,程月璃披上白狐皮斗篷,并未和关系疏远的将军夫人同路,坐上马车独自赴宴。
宫里张灯结彩,烛火通明。朝阳殿里早已备好晚宴,宾客陆续到来。
程月璃给皇后娘娘请安,入席时正巧路过皇子们的席位。
不经意地一瞥,瞧见了宋逐寻。
自落水以来不过两月,却仿佛上一次见他,已是上一世的事情,久远到他的面容已经略微模糊。
宋逐寻相貌清新俊逸,带着几分文质彬彬的书卷气息。
二人目光意外相遇,宋逐寻脸上迅疾表现出一副显而易见的厌恶和不耐。
他一向不喜这个骄纵任性的女女子,她却硬要纠缠不休。
因她之故,他无法娶心仪的女子,甚至数次同母后争吵,依旧拿她毫无办法。
程月璃又要过来缠着自己陪她喝酒。
一想到此,宋逐寻的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烦躁着思忖待会怎么打发她。
却见她平稳地从过道上走过,对自己恍若未见。
预想中的情况并未发生,宋逐寻微微一愣。
邻桌的宋逐烽见他神情微变,好奇问道:“五弟,发生何事?”
宋逐寻紧握酒杯的手指缓缓松开:“无事。”
程月璃不来烦他,他乐得高兴。
……
吉时到,晚宴开。
睿宣帝向天祝酒,接下来便是隆重的夜宴。
要献艺的人,按身份依次登台。
先登台的是大衍公主。
中宫只有三个皇子,公主们都是嫔妃所出,除了两位公主有封地封号,其余几位母族地位不高,未受睿宣帝重视。
接着两位少年皇子登台。
今年的上元宴,不仅庆祝岁末年丰,更为打下南疆的四皇子庆功,不少人都选了兵戈剑舞,歌颂大衍朝兵强马壮。
没多久就轮到程月璃。
已有几位公主舞剑,她的曲目并不稀奇。
但不少人被她的容貌惊得眼前一亮,更惊讶于她的表演没有伴奏的丝竹,只她一人独自上台。
即便心中已认定她的剑舞和几位公主一样平淡,如此艳色的美人,大家还是愿意多看一眼。
程月璃朝帝后躬身一礼,一句话不说已开始舞剑。
朝阳殿内本是一片喧哗,没多久,觥筹交错的声音越来越小,殿内只有剑气破风之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上艳如烈火的身姿吸引。
台上的身影体态婀娜又英气勃勃,一招一式既有气吞山河的凌厉威势,又有拈指饶蝶的优雅柔软。
脚踏凌霄,剑破苍穹。美人如玉剑如虹。
银亮剑光化作一抹流光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