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沉烟望了他一会儿,迈步入殿。
陆清玄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看着她一步步朝他走来。
夏沉烟在他前方停步,向他行礼问安。
陆清玄安静地待她礼毕,然后说:“平身。”
他的嗓音清雅温和,如流过山谷的清涧。
夏沉烟起身,退到她的座位上,不一会儿,太后也来了。
宫宴正式开始,席间却陷入一种奇怪的气氛里。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言谈,丝竹声缭绕在大殿中,愈发衬托得这场景十分古怪。
夏沉烟默默地吃饭,不久之后,宫人给夏沉烟送来一盘江米酿鸭子、一盘清蒸江瑶柱。
宫人恭敬地说:“娴妃娘娘,这盘江米酿鸭子,是太后娘娘赐下的;这盘清蒸江瑶柱,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夏沉烟让宫人把这两盘菜放下。
随后,她起身,对两人道谢。
陆清玄坐在上首。他气度宁静,姿态清贵,眼眸幽静如湖水,静静地注视了夏沉烟一会儿,收回了目光。
太后则微笑着说:“不必多礼。”
有一些妃嫔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来,但当夏沉烟回望时,她们看上去又若无其事。
夏沉烟不动声色地吃完这场宫宴。
宫宴结束之后,妃嫔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陆清玄仍然留在殿内,和太后说话。
夏沉烟也走出了大殿,她对含星说:“打听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含星应是。
含星极为擅长探听消息,不一会儿,她就回来对夏沉烟说:“今日酉时,陛下便来到了玉堂殿。但各宫的娘娘们来得更早,她们午时三刻就来了——那时候还有几个婕妤和美人去找您,想邀您同去,但您在午睡,奴婢就回绝了。”
夏沉烟:“然后呢?”
“然后……陛下到达玉堂殿,各宫娘娘们纷纷去献殷勤。陛下大约是不想应付,便命令大家坐在位置上,不许说话,直至宴席结束。”
含星顿了顿,又说:“席间唯一发生的谈话,便是太后娘娘和陛下给您赐菜的那一会儿。”
夏沉烟:“……?”
……
夏沉烟穿过迤逦的回廊,带宫人们回到永宁宫。
夜色已经深了,永宁宫门口,宫灯摇曳,宫灯下站着一个美人。
美人带着两个宫女,似乎已经等待了她许久。
含星小声提醒:“这是庄美人,您上次在御花园遇见过她。”
夏沉烟其实有印象,她点了点头。
“妾身有事告知娴妃娘娘。”庄美人说。
“请讲。”夏沉烟说。
庄美人没想到,夏沉烟的声音竟然彬彬有礼。
庄美人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夏沉烟穿着华美的云光纱,外头罩着一件白狐的大氅。
灯光照在她身上,她身形笔挺优雅,表情平静,望着庄美人。
庄美人和她对视须臾,略感头晕目眩。
庄美人重新低下头,说:“娴妃娘娘如今独得盛宠,木秀于林,恐怕会遭致小人嫉妒……”
她慢慢地念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心中忐忑。
但她却一直没有被打断。
夏沉烟始终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她诉说。
周围站着许多宫人,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庄美人最后说:“……妾身略通医术,或可为娴妃娘娘效犬马之劳。”
她说完这句话,心跳如擂鼓。
她觉得不会有人相信她玩笑一般的医术。
除了安淮。
但是,片刻的沉寂后,她却听见夏沉烟说:“你似乎是叫……庄扶柳?”
庄美人猛地抬头。
夏沉烟仍然在平视着她,似乎并不意外她忽如其来的投诚。
“你可以跟在我身边。”夏沉烟说。
……
翌日上午,正是正月初一。夏沉烟在永宁宫中醒来。
宫女们撩起重重帐幔,含星伺候她起身。
含星先说了一通吉祥话,随后道:“庄美人一大早就来了,说是要帮您检查早膳是否含有毒物。奴婢跟她说,您还没醒,让她先去偏殿歇息了。”
夏沉烟“嗯”了一声,说:“她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含星动作微缓,片刻后,她为夏沉烟系好衣裳上的丝绦。
“姑娘为何这么说?”
“她之前经常来永宁宫,但从来没有像昨日那样,突然上前和我说话。”
“原来如此。”含星说。
她服侍夏沉烟净面漱口,当夏沉烟坐于妆奁之前时,宫人进来禀报:“大总管来了。”
含星让宫人稍候。
夏沉烟梳妆完毕,走出寝殿,大总管坐在一张交椅上,他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他看见了夏沉烟,便站起身,行了个礼,笑着递上一个描金匣子。
含星接过,为夏沉烟打开。
匣中是一叠银票,一支簪花,以及一张写着“福”字的红纸。
大总管笑道:“这是陛下赐给娴妃娘娘的红喜袋,陛下说,愿娘娘去殃除凶,躲避灾厄。”
夏沉烟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