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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四(1 / 2)

到了芝玉殿,果然看见褚长溪正在亭中斜倚石桌轻阖了双眼,雪白衣衫染霜华月色,如瀑长发斜斜垂落满身,他曲指抵着额头撑在石桌上,指骨如玉。

一副不胜酒力闭眼小憩的模样。

月色霜白,青砖满地落花也映得灼灼,昭景煜蹙着眉慢慢走入亭中,夜色里,褚长溪露出的半张侧脸如月华照雪,只有耳尖被他一身雪白颜色衬出薄红,格外醒目。

昭景煜垂目望向他,伸指捧起一方他垂落的袖摆,如少时那般,只要他使力拽一拽,这人必会抬眸看他,长睫下的一双眼,眉目净澄,清透如潺潺流水,会喊他殿下,会轻声问他有何事。

这一月来,过得恍如梦境,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的长溪还在他身边,还会等他。

帝王看向斜倚在石桌上的人,眉目温柔深情的让人难以置信,春施心下松口气,“陛下,公子只是喝醉了。”

“无妨,他想做什么,只要不是离开这宫殿,做什么都可以,你们退下吧。”

昭景煜拿过她手中捧着的披风,轻声吩咐。

“是”

春施和跟着陛下而来的汪庆等人一同躬身退离。

昭景煜这才在旁边石登坐下,小心翼翼把手中披风散开给他披上肩头,月光映上垂落的发,上面沾染了点点细碎的落红,昭景煜轻轻取下,又不舍的揉在指尖不丢。

褚长溪沉睡不动时,像是一副淡墨的美人图,雪白衣衫月光照耀下仿佛虚无,不似人间,昭景煜心口突然刺痛了一下,痛楚绵延四肢百骸,密密麻麻的疼。

他从不知,少时的恋慕与欢喜为何会变成那般不堪。

他也不知,他为何会喜欢上这人,抵死难舍。

因为他绝世出尘的容颜?如竹如玉,君子持身的言行?还是因为他日日陪伴,屡屡护他身前,救他性命?

他只记得那年他又使计诓褚长溪陪他出宫赏花灯,褚长溪智顶才绝,街市上猜灯谜的茶馆酒肆,他指中哪盏长溪能为他赢哪盏,无一迟疑,无一让他失望,最后他身边跟着的五六个侍卫,花灯抱了满怀。

但后来在柳江河畔放河灯时,却从身后丛林里涌出大批黑衣刺客,侍卫护着他与刺客拼杀,但刺客有备而来,他们寡不敌众。

那时他以为他今日要命丧于此了,是褚长溪将他护在怀里,替他挡去许多直指他的刀剑,带他冲出重围。

褚长溪抱着他在黑夜里策马狂奔,行至半道颠簸从马背上摔落,长溪将他抱在怀里,稳稳落地。

他们一起滚到路边荒草里,但昭景煜从他身后却摸到一手温热的粘稠,此时天空突然炸响惊雷,骤雨倾盆往下砸,电光擦亮夜空之时,他才看见褚长溪背上有一道剑伤,常年一身雪白衣衫也已被血浸的半透,而他手上沾的血色呈暗黑颜色,可见刺客刀剑是?了毒的。

那一瞬,他浑身血液都仿佛僵滞,如坠冰窟,浑身发凉。

“再往草里躲躲。”

是怀里略显虚弱的声音将他神智拉回。

褚长溪玉白手指拽住他手腕,带着他又往斜坡下滚,“我暂时没力气带你走了,只能等宫里人来救,我沿途留有记号,不多时宫里人就该找来,现在只要躲过追来的刺客即可。”

昭景煜听不进去他的话,只觉恐惧笼罩全身,声音发颤,“长溪,你受伤了,刺客剑上……有毒……长溪……”

雨越下越大,连绵的雨幕遮的视线不清,只有褚长溪说话时温热的吐息裹夹着风雨扑在他脸上。

他的声音稳而淡,“无碍。”

“你受伤了,怎么会无碍?”

昭景煜在黑暗里摸索他脸庞,摸到鼻息,心里的恐惧才落下去点,又扣住他手腕摸他脉搏,闷声酸涩,猩红的眼框被雨水浸的生疼,他死死咬着牙,“不是说了不许你替孤挡刀剑的吗?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我不会有事。”身侧草木茂密完全遮住他们,褚长溪才停下,回的这一句仿佛带着安抚,昭景煜的心口又疼又暖。

雨水冲的人身体冰凉,褚长溪的手心只能感受到一点温热,昭景煜在大雨里攥紧了那只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

他探褚长溪脉搏的手也一直不肯撤下,喊他名字问他伤口如何了的话也反反复复,定要得到他的回应才罢休。

后来回到宫中,昭景煜不顾宫人的阻拦死死守在褚长溪面前看太医为他医治,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长溪背上的那道伤口,哪怕太医跟他禀明,褚公子身强体魄,武功高绝,还百毒不侵,并无大碍,让他不要担心。

但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看着那道伤口流出乌黑的血,他眼睛血红,眼泪无声往下落,他不顾仪态抱住褚长溪,把脸埋进褚长溪脖颈处,吐字颤抖,“长溪,你不可以受伤,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离开孤……”

“孤好怕……”

生在帝王家,昭景煜早就明白这深宫里没有什么手足亲情,从他出生起,不知遭到多少来自至亲的谋害,他也同样冷眼看着其他皇子被母后害的非死即残。父皇无能,又纵情酒色,他从未享受过父子天伦,也从未得到过父皇在意。

他九岁那年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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