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一眼便是万年。
弯刀一闪,一刀便是一命。
青面这一刀极快,快到只能看见一个极微弱的闪点。
这个闪点稍纵即逝,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随着闪点的消失,姑苏怡荣的修长的脖颈上显现出来一条细长的切口,那切口十分的平整光滑,就好像被切开的不是脖颈,而是一块刚出屉的嫩豆腐。
稍有微风吹过,姑苏怡荣的人头便顺势滑落,奇特的是,人头掉落,剩下的断颈竟是没有鲜血喷发而出,只几丝细密绵长的血流缓慢而落,顺着皮肤的纹理慢慢延伸。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这数股血流流过之处所形成的痕迹,竟然形成了一种巧妙的对称,观之,颇有美感。
而青面手中的那柄月下弯刀,竟是不沾一丝血迹,依旧鲜亮而锋利。
“刀意至极,杀人藏血,这便是青面的月下弯刀流。”
武元修感叹道。
“那把刀是怎么回事?”
水寒不解。
武元修笑。
“易少侠可听闻过‘锻气术’?”
“锻气术?”
水寒显然闻所未闻。
“天地之间有元气,而这些元气是所有修行者修行的根本。
所谓锻气术,顾名思义,就是锤炼天地元气,直接使无形之气化为有形之物,
而从这一招也可以看出武修之人与法修之人对于天气元气运用的本质区别。
法修讲究凝法,将外界气象归于己身成自家之法,而武修则是简单粗暴,直接将无形的天地元气在外界锤炼进而直接成器运用。
据说天人合一境界以上的武道大家,他们的双眼看到的天地元气会与普通人有所差异,故而修行锻气水到渠成,信手剑来更是稀松平常。
也正因为这锻气术的存在,那些真正的武道大家大多都是不佩戴武器的,或者干脆以草木枯枝为器,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有天地,便有兵器。
青面虽然炼体境界还不够,但他多年之前有幸得高人指点,得以金身之躯将一只脚迈进了锻气的大门,但终归是一只脚,不能运用自如,信手剑来自是无法做到。
可是今晚刚好有月,而青面修月下刀,只要有月,他便能将锻气发挥自如。”
水寒听了武元修的一番话,很是震惊,但震惊的重点却不在这锻气术。
他心想怎么现在人均金身,仲丘老师是,这青面妖也是。
自己炼体好像才刚刚入门,现在见个人就是五重天的金身境界,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喏。
就在水寒这么想的时候,许久不曾有动静的织舞突然笑道:
“不用妄自菲薄,经过我的训练,你现在的炼体境界可远比你想象的要高出许多,起码也是个淬骨境界,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就快金身咯。”
“什么?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炼体九重天,每进阶一重都要经历粉身碎骨一般的疼痛吗?为啥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念沧海,一念桑田,那些普通修者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时间之于你毫无意义,你的成长不过也就只在这一念之间罢了。”
织舞在心中说道。
水寒得不到回应,自觉无趣,注意力又回归至现实。
话说随着姑苏怡荣的人头落地,虬龙的动作也停滞住了。
青面判断的没错,要制止虬龙,关键还是在于这个不寻常的妇人。
既然第一个判断正确,那第二个判断一定也错不了。
青面抬起右手,想去查验姑苏怡荣的无头尸身,但只是抬起,他便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疼痛,同时,股股青色的鲜血也从绑缚在外的软土草皮中渗透出来,不断地滴落。
看来,在右手受伤的情况下强行使用白驹一闪,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青面换做左手,在姑苏怡荣的身上上下搜寻起来。
为躲避地震而早早撤出虬龙洞天,之后一直没有任何行动的仇影此时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之前一直没有出手,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站队,第二是觉得一个那样城府的妇人,一个伪装堪称完美让自己毫无察觉的妇人,是不可能就这么被击败的。
而此刻,他终于发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姑苏怡荣的无头尸身,居然依旧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那具身体还活着一样。
几乎是同时,青面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的手居然,摸到了心跳!
念头一闪还未逝,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呼啸而下,突然得青面几乎都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感觉到了巨大的杀气,身体本能地用尽全力往外撤开。
他撤的已经足够及时,也正因为这种长期战斗形成的条件反射,才让他保住了一条命,但,仅仅也只是保住了性命而已。
青面看着自己只剩残渣的右臂,整只右手被硬生生撕扯下来,骇人景象让人不忍直视。
撕心裂肺的疼痛随后才至,青面强忍身体的疼痛与内心的悲痛,最后看了一眼前方。
只见虬龙扑咬过后,一片狼藉,原本完好的无头尸身,也是直接拦腰被咬掉一半,只剩下半截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