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当年自己亲手交给东方白的,又摸了摸被左展那一拳打的有些红肿的脸颊,他便不觉苦笑一声,想来也是因果,自己造下的孽,怎么逃也是逃不开的。
只是这雨,来的倒也及时。
洛菏面容淡然,水蓝色的头发柔软绵长,碧色的眼眸缥缈而又自带神韵,他仰面望天,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竟然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果然,这脸,还是要多洗洗,才能保持清爽。
“海棠,放弃吧,夷莲香遇水便效力大减,接下来,你可就没机会再碰到我了。”
洛菏语声淡淡。
海棠捏紧了拳头,她现在很是生气,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在乎与自己的战斗,然而她可以忍,因为她不是东方白,她可以忍受眼前这个男人的冷漠,只是她着实为自己的大姐感到不值。
海棠尽量保持心绪平稳,她道:
“你已经中了我一掌。”
仅仅短短的八个字,其中意味却很是深长,就好像是在说,这世间任何人,只要中了我一掌,便就不会再有机会逃脱。
洛菏感觉到了自己左胸口的异常,他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顺势而下,一头栽进了草地,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哀嚎,甚至连本能的哼声都没有。
他似乎就这样死了一般,看似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却是在不停地颤抖。
海棠看着地上的洛菏,神情之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狂妄,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若不是大姐要留他性命,自己恐怕还能更早一些得手。
对她而言,杀一个人,只需一掌,制服一个人,也只需一掌。
海棠是医宗少有的另类,她虽说容颜美艳,风姿绰约,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十足的侠客,打从记事起,她便武道医术一起修习,其天赋异禀,竟然两者皆有所成。
当然这一切,都是洛菏离开医宗以前的事情了。
现如今的海棠已经医宗独当一面的二先生,其实力自然是不知又精进了多少,然而这一切并不是她能够自信说出“你已经中了我一掌”这样简单八个字的真正底气所在。
海棠练的是医宗正统功法“五禽戏”,虎步,熊躯,鹿顶,猿攀,鹤氅,五种戏法。
她多年来日夜苦练,早已经已经掌握的烂熟,可仅仅只是这侧重修身的“五禽戏”,要打洛菏一掌容易,但要凭这一掌制住洛菏却绝无可能。
她天纵奇才,自小便武医双休,武技主修的自然是“五禽戏”,而医术主修的则是外科诊治的“四诊法”,这四诊法即望闻问切。
要说这四诊法,在医界着实是平淡无奇,几乎和“练功十八法”在武修界的地位差不多,随便一本两文钱市井书籍便有记录。
但是,所谓平常,并不代表易精,更不代表不能出新,一般郎中学这“四诊法”,都是按部就班,望便是观气色,闻便是听声息,问便是寻症状,切便是摸脉象。
这样学习本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已成定律,然而海棠武医双修,又天资聪颖,可以举一反三,破陈出新,这“五禽戏”与“四诊法”一同钻研,日积月累,她竟是悟出两者之间的相通之处。
刚刚她以“五禽戏”身法击中洛菏左胸口一掌,这一掌看似是找出洛菏破绽之后目标指向那唯一破绽的一掌,然而,洛菏所不知道的是,海棠为了这一掌,已经做出了很多的努力,甚至可以说,她之前所有的身法,所有的出手,甚至是所有的呼吸,都是为了在自己计算好的那个时刻,让洛菏刚好暴露出那个位置的破绽。
实际上,过招之间,她早已利用望闻问切之法摸清了洛菏身体所有的脉络,所有的特征。
生灵运作,周而复始,此消彼长,自有规律,海棠对于这种规律再熟悉不过,因而她可以推算出洛菏最虚弱的时间点,以及在那个时间点,最要害的部位。
人体血肉,经脉纵横,牵一发而动全身,海棠在追上洛菏与他交手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胜负会在这一刻分晓,她成功击中了洛菏脉络运行在这一刻所汇集的交汇点,此刻的洛菏罩门被破,全身上下法力涣散,早已经失去了任何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
海棠冷冷地看着洛菏,看着这个曾经医宗的天才,看着这个她曾经仰望的男人,眼光之中竟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怒意,此刻,她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因为在她的观念里,一个失败者,并不值得她生气。
海棠道:
“我知道三生石并不在你的身上,我只是想把你带回医宗伏罪,毕竟十二年了,我们和你之间的孽缘,也该斩断了。”
海棠缓步向前,外连织网的红色罗裙在油绿的草地上轻轻摆动。
天,还在下着雨,罗裙已湿,但海棠的脚步却不沉重,也并没有显得多么轻盈,那脚步似乎是在这两者之间寻求到了一种平衡,落地无声,却不失平稳。
就好像一只老虎走向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时的步伐,小心翼翼,又稳如泰山,越是垂涎欲滴,便越是冷静沉着,百兽之王,当如此。
这,便是虎步。
海棠终于走到了洛菏的面前,洛菏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