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两个床位的普通病房,薛宁心里稍安,正常情况下一个病人一个陪护,两个床位刚刚好,霍修哲要是真的订了三个床位的病房或者是vip病房,恐怕自己还真的会觉得浪费而责怪他。
这个人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让自己的拒绝都显得那么蛮不讲理。实在太精明,薛宁潜意识里是有些怕他的。
薛宁躺在床上,毫无困意,病房窗户外高耸的大厦像爸爸伟岸的身影屹立在漆黑的长夜里,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今天一整天她的精神都处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之中,到现在还有惊心动魄之后的余悸。虽然爸爸手术很成功,但还没度过危险期,还存在很大的不确定。尽管身心疲惫,却一刻也不敢放松注意力,她第一次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以前家里遇到任何问题薛宁从来没去注意过,因为有薛爸爸在。如今回想起来,她发现在这个家庭里生活了快二十四年,从来都是顺心如意。唯一一次不顺心就是上大学的时候有个男孩子追她,因为是南方人,薛爸爸坚决不同意,说自己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不舍得远嫁。她当时很不高兴,心里还埋怨过爸爸。不过随着大学毕业,男孩子出了国,薛宁才明白人家只不过是跟她谈着玩玩,并没有打算天长地久的过一生。她虽难过了几天,因为谈的时间短也就一个来月,又有爸爸阻挡,并没有投入太深,连个吻也没丢失。所以也算不得什么人生挫折。反而庆幸有薛爸爸的阻扰,不然恐怕那次会伤的很惨。
不过今天看来爸爸的苦心还有另一层意思。康永年就是南方人,那时候爸爸潜意识里该是觉得南方人是靠不住的吧。
康永年的出现打破了薛宁单纯幼稚的小女孩儿世界,让她的心境迅速的成长。使她躁动的情绪沉静下来,让她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少了些尖刻和锋利。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面对康永年。
薛爸爸出事更让她明白了身上需要担负的责任。现在家里的情况,薛锐面临高考学业很重,不能让他分心,以后家庭的重担还是要自己多担着些。爸爸现在监护室用不到人照顾,明天还是想办法说服薛锐回学校去。然后她会向公司请假回来照顾爸爸,顺便趁这几天好好考虑一下去留的问题。
薛宁黑暗中看了看妈妈,妈妈似乎睡着了,这一天的身心折磨也让妈妈撑不住了。
薛宁睡不着悄悄摸出手机发消息问薛锐要不要上去换他回来休息会。薛锐说不用,晚上楼门口锁门,进不来。而且说托了姐姐的福,被照顾到医生休息室休息了,爸爸这边很正常,并嘱咐她别担心赶紧睡。薛宁感叹康永年还真是无处不在,耳中听着妈妈在床上翻了个身。原来妈妈也并没有睡着,她便将薛锐的话重复一遍安慰妈妈,听着天快亮的时候妈妈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薛宁却是睁着眼熬到天亮,怕惊醒刚刚睡着的妈妈,轻手轻脚的起床跑到楼上监护室,看见弟弟正在跟值班的护士说话,原来薛锐问爸爸为什么还没醒,为他解释的小护士满脸通红的跟他说:病人失血过多,手术后昏睡的时间会比较长。昨晚发了烧属于正常情况,如今病情稳定,情况正往好的方向发展。护士解释完了还不肯走。看见薛宁过来才一走三回头的去了,薛宁微微好笑,自己去玻璃窗前远远地望了爸爸好一会儿,心里百味杂陈。
当早上第一缕晨曦照上窗户,霍修哲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时间掐的很准,他依然给他们带了早饭,饭也很丰富。
薛锐看到他无比佩服的说:“真及时啊,再晚会我们就出去吃了。”
“刚刚打电话问过护士小姐了。”霍修哲淡淡一笑,然后转头看向薛宁。
薛宁客气的道了谢并再次重申自己的决定,请他转告康永年不要心存妄想,不要再来打扰他们一家的安宁,所以请霍先生不要再来了。
霍修哲仿若没有听见她义正辞严的抗拒,依旧和颜悦色的说:“薛小姐,你先别激动,我擅自做主帮你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你不会生气吧!”
“啊?”薛宁的关注点瞬间被转移。
生气?她敢生气吗?做事都做到人的心里去了,自己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薛宁的气势被他的细致周到碾压下去,从霍修哲出现到现在,只要有他在就不用薛宁一家操半点心,一切都给安排的妥妥帖帖。
薛宁不好意思给他脸色看,说话语气也变得低柔,用祈求的语气说:“其实你不用掺和进来让自己难堪。我和他的事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