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嫂子,你说村东头儿赵家是什么来头啊,那天来了那么多兵爷,吓得我今儿想起来大腿还直打颤呢。”
歪嘴儿捻起细针搔搔发顶,然后自顾自的将针尖上一点发黑的油脂抹在鞋底上,神色自然的继续补衣服。
“那谁知道呢,瞧着是挺骇人。”
老嫂子翻弄着手里一些个破布头儿,东摆摆西弄弄,正寻思着能不能给家里的小孙子改一件衣服,漫不经心的敷衍着歪嘴。
“老嫂子,你说王家明那个病痨鬼到底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天上掉下那么俊的婆娘。”
“嘶……”扎着手了,还挺深的,老嫂子倒吸一口凉气,“在俊有什么用,又生不了儿子。要我说王素芝也是猪油蒙了心,王八看走了眼,花那老些钱娶个男娃娃,还不如给王家明找个小寡妇,带个娃儿最好,也不用断了香火。”
歪嘴儿显然是不认同老嫂子,本就歪的嘴角更明显了,“那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有个暖被窝的总比没有的好。”
“噗……”
老嫂子选定了几块鲜亮的破布,开始剪裁起来,‘刷刷’几剪子下去,逐渐有了雏形,“那倒也是,光棍儿的日子不好过,冰屋子冷炕头儿的。不过歪嘴儿,话说回来了,我瞧着那俊娃娃也不像是能干的,没准儿到头还得王素芝那个老婆子伺候他们两个。。
“切!”
歪嘴儿轻蔑的冷哼一声,“打两回就啥都会了。”
老嫂子闻言只是笑笑,不只是赞同还是不敢苟同。
“真是瞎了眼了,我家大狗子不比王家明那个病痨鬼强上多少,怎么这样的好事就错过了!”
大狗子……
这回轮到老嫂子歪嘴了,心底暗暗发笑,心道:就大狗子那副德行,还不如去死呢,奸懒馋滑还道德败坏,简直就是个害虫,也就你这老歪嘴儿把他当个宝贝疙瘩吧。
“哎,老嫂子,我这几天瞧着那家可是有不少年轻的小辈呢,没准儿还有合适的,嫂子你折个脸面,给我家狗子说和说和怎么样?”
还搁这里和她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老嫂子差点儿吐了歪嘴儿一脸,这也太恬不知耻了吧。
“别别别,你去找别人吧,嫂子我可没这个本事。”
“嫂子……”
歪嘴儿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愣住了,眼珠子瞪得锃亮,拍拍老嫂子肩膀。
“干嘛!都说了我干不了,”
“不是,不是这茬儿,嫂子你看那个是不是王素芝家的?”
顺着歪嘴儿黑黢黢的手指望过去,那从村口缓步走来的,不是赵云澜是谁。
日落西山,然后大半边云霞,村里的土路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身材高挑的赵云澜左手提着两只灰色的肥野兔长长的耳朵,右手提着一只耷拉着脑袋的野鸡,背上挂着一串红彤彤的山果。
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馨香。
“天呐!”
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果香勾的歪嘴儿魂都要升天了。
等到人影瞧不见,歪嘴儿才回过神来,不自觉赞叹出声。
人怕是进山去了!
一个人就敢进山?
天呐,胆子也太大了些吧,谁都知道山里都是宝贝,可真正敢深入的,也只有最最最资深的老猎户……
“嫂子,老嫂子……”
歪嘴儿急切的招呼起来,肉眼可见的急切,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若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什么德行,老嫂子怕是要怀疑这货是不是吃了自己。
“这回你可得帮帮我,必须得帮帮我,帮我家狗子说和说和……”
老嫂子向天翻个白眼:“…………”
心道:老娘都没好意思点你,别的先不讲,就你家狗子身上那股味道,村东头的老母猪瞧了都得摇头,还想说媳妇……
我呸!
……
起风了
翠绿、繁茂的枝叶簌簌而动,白日间的暑气消散的一干二净,赵云澜走进家门的时候,王家明母子正一人一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乘凉。
一个抓耳挠腮不知道在烦着什么,一个眯着眼睛趁着最后一缕夕阳忙着绣上几针。
“一整天干什么去了,好歹交代一声,不知道家里会着急?”
这死小孩儿,一天没逮着人影!
王家明还出去找了几圈儿,甚至在赵家门口晃了几圈儿,没找见那一抹孤傲的身影才作罢。
“这是啥?兔子?”
赵云澜没作答,这一天下来,追兔子、逮山鸡,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只是吃了几枚山果果腹,几乎要累瘫,骨头缝儿里都叫嚣着酸涩。
把兔子山鸡扔在地上,赵云澜也不管什么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家明瞧人面上晶晶亮,满是汗水蒸发之后的盐分,便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去了厨房。
“孩子你进山了?”
王素芝放下手里秀了大半的肚兜,满脸关切的瞧瞧赵云澜,生怕少了什么零件。
点点头。
“太胡闹了孩儿,这山里是你想去就去的?遇到熊瞎子咋办?骇死个人!”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村里的老猎户亲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