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吴天良你在干什么!”
脱水带来的不适感,眼前看什么都有重影,空气被头顶烈日烧灼的汹涌澎湃,裹挟着灼人的温度,近乎实质化,王家明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就被眼前那人的眼神惊骇到,立马扯着破风箱样的嗓子喊出声。
空间逼仄的空洞中,吴世良嘴唇干裂十几道深深沟壑,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可怖的晒伤,焦炭一样乌黑的十指紧紧握住一把手掌长短的瑞士军刀,垂涎的眼神堪比饿狼,死死咬住余小曼微弱跳动的脖颈。
“你要干什么!”
许是渴的疯魔,吴世良根本没有听到王家明急切的警告,此时的他仿佛穿越了前年,血脉里最深处的兽性慢慢觉醒。
‘砰……砰……砰……’
微弱的动脉跳动声,汩汩热血流淌的响动,仿似都是热切的邀请。
十指紧握,坚定而快速的落下,闪烁的寒芒花了王家明的眼。
连滚带爬的朝着已经丧失理智的吴世良死命撞了过去。
肩胛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脸上也被地面粗糙的砂石擦出几道深深的口子,不过好在人是救下来了。
可还没等他质问吴世良,王家明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宽心太早了。
吴世良这时候好像真的已经不是人,哀嚎一声,四肢着地,双目赤红的朝着昏厥的余小曼爬了过去。
那恐怖的眼神,让身处戈壁滩的王家明不寒而栗。
不过容不得他多想,人已经是窜了出去,挡住了吴世良。
“吴世良,清醒一点啊,救援马上就到了。”
任王家明如何劝说,吴世良就是不为所动,好似铁定了要吸干余小曼。
“方正!快来帮忙!”
严重脱水,他完全控制不住暴走的吴世良。
尤其是两人缠斗一阵之后,吴世良退化的脑筋不知怎么突然就转了一下,改成死命的朝王家明脖颈咬去……
那两排尖牙让王家明汗毛直立,胆寒不已,这要是给他来一口……
“方正!”
“方正!”
那青年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干涸的眸光如枯井一般,瘫坐在地上,不管两人如何打骂、不管王家明如何哀求,小指都没弯曲一下。
好在吴世良也是强弩之末,透支了的身子,撑不起他这般闹腾。
出了一身热汗,在王家明身上留下几排深刻的牙印,终于体力不支,倒伏在王家明胸口,剧烈的呼吸着,好似要把肺泡吐出来般。
“王家明……”
汗水混杂着体臭,王家明鼻子已经快要丧失嗅觉。
在这灼热的戈壁滩里,虽然躲在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避难所里,避免了被晒成肉干儿,但温度依旧高的吓人,此刻身上还压着一个汗水淋淋的吴世良,王家明仿佛身处蒸笼,分分钟要上天的节奏。
“别发疯,救援很快就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吴世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畅快大笑起来,然后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把身下的王家明震的够呛。
“死开!”
实在是没有力气拖动死狗一样的吴世良,王家明只能厉声警告他,可那人仿若无所觉。
“王教授,你太天真了。”
笑够了,那人蠕动着摔在了王家明身旁,脸对着脸,对方黑黢黢的脸上每一道汗水留下的壕沟都清晰可见。
“老刘回不来了,现在怕不是早就成了肉干儿。”
王家明嘴唇蠕动,咽下了反驳的话语,茫茫戈壁,独自一人求救的老刘,怕是凶多吉也少了。
“我不想死。”
吴世良没有瞧他,自顾自盯着低矮的黄土穹顶,悠悠开口,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冒烟儿的喉咙眼儿里拉开一道口子。
他无法回答吴世良,王家明何尝又想死呢?更何况还是这样一种憋屈的方式。
“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呢……我不能死……我女儿在等我回家呢……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不能……不能……不能!”
“所以……”
“她必须死!”
死狗一样的人骤然暴起,不知何时重新抓在手里瑞士军刀划过一道寒芒,重重落下!
“不!”
……
满头虚汗的瘦削人影骤然从被窝弹射而起,胸口剧烈起伏。
好在……是梦一场。
心有余悸的揩揩额角的汗珠子,王家明稳稳心神,整理好了情绪。
转头瞧去,炕头儿的被子依旧是板板正正的模样,不像睡过的样子。
王家明转身,那小孩儿趴在书桌上枕着一臂还在睡着,许是凳子太硬,又或是桌子太高,小孩儿眉头在梦中轻轻皱起。
“还挺倔强。”
摸摸鼻子,王家明咕哝一声,瞧了一眼天色,虽然还早,但也不打算在睡了。
轻巧的起身,费了些力气把昨晚凉透的洗脚水——那孩子自然是没有用过的,端了出去。
他没有自作多情的帮人披一件儿衣裳啥的,这小孩儿膈应他是一方面,若是没有他去多此一举,人家还能多睡会儿,笨手笨脚的去披件儿衣服,把人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