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将一只小巧的金丝笼放在手中把玩,笼中放着各类香料,铺垫着金丝雀鸟的丝绒。这是他在钥城获得的战利品,那时屋外厮杀喊叫声一片,火光冲天,他却在皇宫的一处寝殿中,看到挂在妆台上的这只香囊。真是精致啊,他心想。
还有片刻,他就要和铭一起参加庆典。东周是一个没有欢愉的国度,这里没有值得纪念庆祝的节日,也没有有趣的民间风俗。唯有杀戮,会使人开心。所以,国中百姓一定不会错过这吞并他国的喜悦时刻。锡晃荡着手中的金丝笼香囊,香气依然清晰,萦绕在鼻唇边,十分好闻。仆人轻轻叩门进屋,请求锡出发前往庆典大殿。他有些不舍地将香囊放下,张开双臂,任由仆人帮他穿戴正式的皇服。等穿戴完毕,他没有立马出发,而是拿起香囊,自己动手将其别在了腰带上。
庆典正殿一片热闹,交流和笑声不绝于耳,各个角落都挤满了权贵高官和贵戚家眷。只听见宫仆总管高呼皇帝驾到,这喧闹声才渐渐平息,人们的目光都望向正殿的入口。皇帝刺和他的王后靡,一步一步走向宝座。锡和铭跟在他们身后,待他们入座,便列位于王座两旁。
“入座吧,各位。”,刺的声音威严庄重,在宽阔的大殿中穿行,抵达每位在场人员的耳中。
锡望向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王后靡对他说着话,他只是认真地回复,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母亲,而是一位指派命令的将军。哥哥就是个木头,锡这样想着。他环顾四周,人们已经落座,并兴奋地满饮杯中酒。不断有人虔诚地朝见皇帝刺,并向他敬酒表示祝贺,权贵们携着家眷满眼奉承地讲着祝福的话,如果家中有女儿的,也一定将女儿隆重介绍,一些目光也幽幽地落到了铭和锡的身上。
刺微笑着问候每一位敬酒的人,他们的目的他当然知道,但他此刻并不急于回应。从来皇族的婚姻都是政治势力的筹码,这可不是轻易能点头的。锡假模假样地微笑实在装不下去了,便想逃走,可还没挪身,便被王后靡捕捉到了意图,一个眼神让锡不敢再动弹。
此刻的他,思绪开始游离,他忽然回想起在溯源天池见到的神奇景象,那个女子身姿轻盈地站在一株纤细的树枝上,光洁白嫩的脚轻轻地伸向潭水,那幽暗的绿与纯净的白像是一束光,射入少年的眼中。那是他见过最美的画面。直到少女跌入潭中,直到他纵身跃入水中触碰到柔软的她,直到刚到岸边,周围便响起寻人的喊叫声,打破了这梦境。他仓皇逃跑,毕竟他是偷偷跑到这儿一探究竟。那一定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画面。那个女子是谁,他不知道,但如果她能再次出现,他一定不会再逃跑。
皇帝刺起身想要休息片刻,他走下台阶,人群为他让出一条通道,目光追随着他离去。歌舞音乐重新点燃了大殿的氛围,人们在酒水的催化下,红光满面,开始放肆地舞蹈。锡逃似的离开了正殿,跑到漆黑长空下的户外广场,舒了一口气。他在广场的灌木丛中散步,还未走多远,便看见铭也走出了正殿。哥哥也讨厌这场合吧。但铭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径直朝父亲休憩的偏殿方向而去。锡叼着一根无名小草,挠了挠头,也跟着走向偏殿,他从小就是铭的跟屁虫,最喜欢探寻铭的秘密。
幽暗曲折的走道上,头顶的水晶灯散着一丝丝光线,折射在地面,如同蛇鳞。锡一路嚼着小草,看着走廊边水池的黑色鲤鱼在月光下鼓动出水波,将小草吐到水面。
他没有看到铭,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去了父亲的偏殿。但就在他驻足鱼池的一小会儿,听到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将目光从鱼池投向走廊幽暗的深处,脚步声在向这边靠近,来者有些瘦弱,是个女子。月光从云层里露出皎白,将幽暗的走廊渐渐照亮,那个女子的身影渐渐清晰地展现在锡的眼前。是她!是那个溯源天池里如梦境般的人!此刻她却穿着溯城宫女的衣服,脸上挂着泪珠,看到锡后,吓地站住了脚。
此时,锡听到一队更为急促的声音来自长廊,那是溯城皇宫的卫兵,像是追赶似地靠近这里,追赶的对象,能够猜到就是眼前的人。锡回过神,大步走上前捂住女子的嘴,将她拉入怀中,轻声说:“想活命,就别动。”,说话的片刻,卫兵们便赶到了,锡将瘦弱的女子藏在墙角,用身体挡住。卫兵们看见了锡,便停步参见,并询问是否有人从这里经过。月光渐渐躲进云层中,幽暗的走廊只有水晶灯投下的暗影,锡摆摆手说:“这偏殿从来不爱光亮,太黑了没看见。”,卫兵们并没有过多言语,疾步匆匆地离开了。
锡转过头,拉着气息都不敢呼出的女子,绕道跑出了走廊。在宫殿的一角,锡停了下来,他想到这柔弱的人,体力一定不济,不像他。
“你是谁?”,锡终于问出了那一句话,这次他没有逃跑。
女子轻喘着气,泪痕挂满双眼,在月光下微微泛着晶莹。
“我是梨。”,半晌,她终于开口。
锡感觉出此刻她似乎遭遇了巨大的悲伤,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锡扶着她的双肩。
梨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但一阵熟悉的香味,轻柔地钻进鼻腔,她眼中此刻扶住自己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