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德帝背后竟然还有人?
“那这人是谁?”潘知州倒抽一口气, 捻了捻胡子,愁得眉眼都拧了拧。
当真是送走了一个阎罗王,又来了一个马张飞, 不得停歇啊,他和顾小郎, 那都是操心的劳碌命哟!
“不知道。”顾昭摇了摇头,“不过我想, 这人必定是在雁荡山的山腹中封印了蠃鱼, 并且破了黄泉水缝隙的人。”
她仔细的看过庆德帝的记忆, 那一处的黄泉水, 他只以为是意外,蠃鱼之事, 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顾昭侧过头,正好瞧见潘知州苦恼的模样, 忍不住一笑。
潘知州瞪眼, “小郎笑甚, 我都愁死了, 眼下这才真是叫做敌暗我明,毫无头绪!”
他思忖一番, 又道,“此人聪慧, 行事全然不露自己的行踪,恐怕,就是连庆德帝都没有想过, 从箴言一事开始, 他就被人牵着鼻子往前走了。”
顾昭点头, “大人所言极是。”
她的目光里落在桌上, 那儿,装了四角蛇孟东君的瓷瓶正端正的摆在。
每一步,看似是自己做下的抉择,实际上却是由着他人的引着,一步步的走进安排好的宿命,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庆德帝也好,老王爷老王妃也好,便是连韩道人……就像有几根看不见的线,它们吊在他们的身后,以名利富贵长生做饵,诱使他们走上它安排的路。
顾昭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的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线?无形又无踪,那么,它在她前头吊着的,又会是什么样的饵?
……
片刻后,顾昭笑了笑。
“大人,眼下多思也无益,庆德帝露出了真面目,那人以庆德帝野心霍乱天下的诡计已被识破,它最好就此收手,倘若再有举动,必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潘知州想了想,叹了一声,“小郎说的在理,只能如此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顾昭将于副将交给了潘知州,一并给潘知州的,还有于副将身后村落的信息。
最后,她拎着潘知州热情塞来的两兜甜瓜和小脆瓜,抬脚往甜水巷的方向走去。
……
于副将不比鬼鸮和冲虚道长,虽然有几分本事,他却确确实实是人,既然是人,犯了错自有人间律法严惩。
接下来几日,钱炎柱一干衙役分外忙碌,大家伙按着潘知州给的信息,入了这于家村,准备将于家村那些自诩前朝遗民的人一网打尽。
于家村地处偏僻,深隐在山林之中,村民负隅顽抗,里头不乏有像于副将那样身负功法之人,更甚至有人豢养了阴邪的鬼物,在顾昭的帮忙下,他们一一被捉拿归案了。
自此,庆德帝复国一案告一段落。
于常柊被判了秋后问斩,在问斩之前,他还被押解在牢车之中,脖子和手脚都带着枷锁,打从靖州城游行走过,以儆效尤。
路上,愤怒的百姓往押车里丢石头,更有人拿宽叶包了肮脏物,奋力的往牢车里一丢。
只听“啪叽”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的准头这般好,一扔就扔中了于常柊的后脑勺,当场,那秽物就污了他那一头披散的乌发。
于常柊后牙槽咬了咬,目光凶狠的朝周围看了一眼,下一瞬,只听络绎不绝的咒骂声飘了过来。
“哟!还敢瞪我们呢!臭烘烘的小黑佬!”
“会丢的兄弟姐妹们再多丟几个,这小王八羔子,竟然和邪物勾结,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是个人,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啊?脑子有毛病吧!”
“就是就是,我瞧他这个样子就叫做人奸!那皮囊倒是生得好,真是驴粪蛋蛋外头光,里头包着一包糠!呸,畜生一个!”
“……”
牢车渐渐的远了,义愤填膺的众人一点点的散了,人群里,朱屠夫一家瞧了,顿时心里惴惴不安了。
完了完了,这于副将竟然是豢养邪物之人,他们家宝珠被人家救过,还瞧人家仪表堂堂,看上了人家,送了几回的卤煮肉哩,这下该不会被牵连了吧。
不过,说起宝珠,他们家宝珠呢?
“宝珠呢?”朱屠夫问婆娘于池娘。
于池娘也有些慌,“不知道啊,方才还在这呢!”
两人对视一眼,又瞧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牢车,心里有分不安浮上心头。
不是吧——
该不会是去追这于常柊了吧。
就在两人心里浮起同样的想法时,旁边的小娃儿朱再金一蹦三尺高,手举得高高的,只听小娃儿声音尖尖,显得有些刺耳,有些闹人。
“我瞧见了,阿姐追着——唔唔。”
话还未说完,他的嘴巴就被朱屠夫捂住了,当下也说不出于大人这一词了,只含糊的唔唔了几声。
朱屠夫眼睛一瞪,“闭嘴,少在这儿添乱!”
他眼睛一横,瞪了一眼同样慌神,绞着帕子的于池娘,声音凶凶又瓮瓮。
“这回寻回宝珠,我铁定拿藤条抽她一顿,别说什么姑娘家大了,也要脸的轻飘话,我瞧这丫头是不打不知事!”
于池娘:“好好,抓回来随便你拿藤条打,眼下最要紧的是人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