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凄凉。
......
很快,一行僵便到了义庄。
义庄残破,处处皆是蛛丝缠绕,灰尘厚积。
角落里有斑驳的青苔,门户上的桑皮纸早已经破损,只留一些残骸在春风的吹拂下簌簌抖抖,发出似鬼哭一般的呜咽声。
此处,处处透着腐朽的炁息。
……
顾昭领着不化骨一行僵往前,推开了一间空的屋舍。
她抬脚过去,将屋里那破了半截腿的桌子扶了起来,手诀一掐,一道水龙倏忽的出现。
只见它如潮鸣电掣一般的席卷过这一处屋舍,瞬间,此处光洁如新。
顾昭:“乌小哥,此处寒酸破旧,委屈你们先安顿在这儿了。”
不化骨摇了摇头,“不要紧,我们平日里山洞荒地住着,那还不如这呢。”
顾昭点头,她正要离去前,不化骨好似想到了什么,从衣裳里摸索出了一个布囊,递了过去。
“顾小郎,此物予你。”
顾昭瞧了它一眼,“给我的?是什么?”
她伸手接了过去,别说,还怪沉手的。
顾昭将布囊搁在那缺了一小截桌腿的破桌上,打开一开,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好多的银子啊。
灯烛朦胧,漾得那银子的光彩愈发晃眼了,只见那一锭锭的银子雪白又胖墩,一看就是可爱的主儿。
顾昭推了回去,“不了不了,做石碑就顺手的事儿,没有花销什么,再说了,我和周海他爹也有前缘,哪就用得上你给银子了。”
她有些沉痛,“这些银子,你们挖矿也不容易。”
可以说是买命钱了,唉。
“这不是挖矿得来的银子。”乌古岩幽幢的声音响起。
不是挖矿得来的?
那是哪儿来的?
顾昭诧异的看了过去。
那厢,乌古岩有些懊恼。
是哦,当初它和海子哥他们可是挖了许久的矿,没有拿银子怎么成,他们还欠它们好几条命呢。
虽然它和海子哥他们是用不着银子了,但棒头哥他们的家人还要用啊,旁的不说,富贵哥家里还有个小囡囡呢……现在,也许成大囡囡了。
顾昭:“乌小哥?”
乌古岩回过神,“这个啊,是我赶尸的酬劳。”
顾昭:??
不是说自己不是赶尸人,赶的都是一起的矿友吗?
这赶尸酬劳又是从何而来的。
乌古岩侧了侧身,让顾昭看坠在最后的那具紫僵,道。“喏,就是他了。”
“他是我在帽儿山下头的悬崖里捡来的,他也是胆子大,月黑风高,马车前头打了两盏灯笼就敢跑帽儿山,那片山势蜿蜒陡峭,一个不留神就出事了,这不,他就摔下去了。”
“马车都摔烂了!”黑衣裳的乌古岩用力点头,表示肯定。
那时,它和海子哥几个在山林里潜着,它摇铃借道时,听了好些鬼物和它说了,千万不能去靖州城那片地界,那儿的顾小郎凶着呢。
它听了也怕,怕顾小郎把海子哥他们害了。
正踌躇徘徊不敢前进时,这马车车夫的魂灵飘上来了,听着铃铛声,他激动和它说,他有银子,让它一定送他归家。
它问了他家在何处,待知道是靖州城后,踟蹰了好半天,这才下去捡了这自称老马的汉子。
多了个老马,它来靖州城就更有名头了。
它来,这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行的是讨银子的正经行当!
它乌古岩是靠本事吃饭的僵呢。
顾昭听后,“原来如此,等天明后,我去府衙说一声,把这老马的尸骨送回去。”
倏忽的,顾昭觉得这老马瞧过去有些面熟,她多看了两眼,片刻后便记起来了。
这老马,他是那日在牛记糕点坊瞧过的,颇有财炁的车夫啊。
顾昭的视线落在桌上,布囊中的银子晃着柔和的雪白色泽。
难道,那财炁就是这?
旁边,乌古岩眼里的鬼火幽幽的觑了顾昭片刻,为顾昭抱不平,道。
“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居心不良,顾小郎明明人好着呢。”
顾昭点头。
没错没错!
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乱传她生吞恶灵的。
哼,要是让她抓到了,她一定让它瞧一瞧,到底什么才真的叫做手撕鬼子!
……
义庄这地阴邪,不过却正和不化骨,只见它立于月夜之下,棺椁之中的死炁溢散而出,如墨汁流淌一般的收敛于它身下。
它那一身黑衣的颜色好似都深了一些。
裴一清回了义庄就往屋里去了,门一关,被子一蒙,破罐子破摔,爱咋滴咋滴,虱子多了就不愁了。
顾昭瞧了一眼那紧阖的木门,眼里漾过笑意。
临走前,她还是走到门前,贴心的没有敲门,只朗声道。
“裴书生莫怕,乌小哥是个知礼的,便是那几个僵,有它约束,也不会有啥事。”
半晌,里头传出裴一清有些闷的声音,“知道了,我歇着了。”
他得睡好一些,明日才有精神出摊,多赚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