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也不待谢幼娘再说话,微微侧了个头,神情冷漠。
“带走。”
话落,他身后跟随的几个皂衣汉子便围了过来,手中的利刃锋利。
孔其明奋力的推攘,“走开,你们谢家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走开!”
谢幼娘抱着孔婵娟,着急的回头喊道,“大兄,大兄,阿爹,你们快来帮忙啊......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谢幼娘喊到后头,神情逐渐惶然。
只见她娘家院子的大门开了,谢家大兄在门后,院子里,阿爹嫂子还有小侄子他们都在,不过,他们目光朝这边看来时,各个木楞,有些陌生......有些无情。
他们,变得不像他们了!
谢幼娘心中一恸,害怕不解惶恐......各种滋味涌上来。
她的目光再看向谢丹蕴时,眼里有着恨怒和畏惧。
“……是你,是你把阿爹他们变成这样了?”
谢丹蕴没有说话。
冲虚道长倒是笑了一声。
“不怕不怕,回头你们也是这般模样,大家都一样。”
谢幼娘心中一悸。
……
这处的动静声大了一些,旁边屋舍的院门也打开了,谢幼娘心里涌起希冀,目光急急的看了过去。
不消片刻,她热切滚烫的一颗心瞬间往下坠,如坠冰窟,冰凉冰凉的。
无他,只见各家门户后头站着的人,他们看来的目光和大兄一模一样。
无情又陌生。
谢幼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
围墙脚下,贴着墙角根的毛鬼神又看了一眼那白胡子的老道,神情认真的估量。
最后肩膀一耷拉,就连头上的羊皮毡帽都在说着它的沮丧挫败。
打不过。
它打不过这老道。
这该如何是好。
墙角根的烟雾动了动,就像是有个小神仙不安又苦恼的搓了搓手。
这时,冲虚道长似有所觉,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下便扫了过去,锐利如鹰眸。
毛鬼神摒气,瞬间不动。
那厢,孔其明脖颈处挨了一击,身子一软,被两个皂衣壮汉一左一右的架着咯吱窝拖走,双脚无力的耷拉在地上。
为了回老丈人家不显得寒酸,他特意穿上的那双新棉靴一下就被地上的石头刮破了,露出了里头的白棉絮,不消片刻便染上了黑灰。
注意到冲虚道长的目光,谢丹蕴动作顿了顿,丹凤眼瞥了过去,漫不经心模样。
“道长,可是有什么不妥?”
冲虚道长抚须,眉头微拧。
他又往墙角根处看了过去,奈何此时毛鬼神全部的心神都在收敛着它周身的炁息,此处又正好是一处土石砌起的一面围墙。
坊间皆传毛鬼神性喜贴着墙根行走,却不知是因为墙根能遮掩它身上的炁息。
再加上毛鬼神有贼神这一称谓,可以看出,它除了善偷,还善匿。
因此,小毛藏的严实。
冲虚道长别无所获。
他摇了摇头,正待张嘴说话。
这时,一道急急又有些慌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
冲虚道长和谢丹蕴都看了过去。
来的是专门守在谢家祠堂处的管事,他平日里是性子稳重,面容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脸色有些白,眼里还有些惊慌。
冲虚道长和谢丹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慎重。
谢丹蕴沉声,“怎么了?”
“公子,不好了。”谢管事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紧涩有些颤抖。
“祠堂那儿,麒麟子出事了,方才,他受不住法力,烂了,整个皮囊都烂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将话说完,随即低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家公子的神情。
空气中一片死寂,不用人说,大家伙儿连忙低下头,感受着这瞬间停滞紧绷的气氛。
谢丹蕴看向冲虚道长,苍白弱质的脸上下颌绷紧,闪过几分难看的铁青之色。
“道长。”
冲虚道长沉声,“老道过去一观。
……
事关大业,两人谁也不敢大意,暂时放下了明里暗里的纷斗,携手并进。
冲虚道长和谢丹蕴为众首,一行人往祠堂方向去了,就连孔其明和谢幼娘也被带着往那边去了。
事实上,他们本来就是要被送去那边的。
……
毛鬼神紧紧贴着围墙,小心的跟上。
它想等这老道不在,抑或是不备时,偷偷的将小月亮偷出来。
至于谢幼娘和孔其明……
小毛抿了抿唇,罢罢,它先偷一个小月亮,有了经验,说不得手段就能更熟练了。
……
谢家祠堂。
此处燃了许多的火盆,火光冲天,明亮耀眼,然而这儿却无端的泛着一股寒意,靠近就觉得一冻。
祠堂里烛光摇曳,幽幽寐寐。
放眼望去,这一处祠堂有许多帷幔垂下,风来,帷幔轻轻飘扬,露出帷幔尽头有些黑的影子。
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帷幔,分明是大蛛吐出的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