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啊,再说了,会寻咱们写信的,那都是不识字的百姓,又久不联系亲朋好友,都说纸短情长,咱们多写几个字,这情也能更长一些,也是替他们周全亲戚朋友间的情谊,你说是吧。”
卫平彦觉得不对,偏生他嘴笨,只摇了摇头,说一句这样不成,旁的也不知该如何再说了。
“榆木疙瘩。”裴一清摇了摇头,失了谈兴,踱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卫平彦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卷,他的视线又偷偷的觑了一眼另一桌的裴一清。
只见他已经重新捧卷,青衣书生袍,头戴纶巾,日头下,端的是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半分不似那会为了多赚几个铜板,特意将人的信纸写长的模样。
表弟说得对,人不可貌相!
......
那厢,顾昭还了食盒收回押金。
此时她在惊春路,正好是城北这一片,她左右看了看,这时候接近晌午,市集上的人少了许多,商贩收整收整自己的货物和家什,挑箩赶驴的要往家的方向走去。
卖胡辣汤的老汉也在收着桌椅到板车上。
东西堆得高了一些,他再往上搁一张凳子时,下头的桌面滑了滑,眼见着就要砸到脚。
危急时刻,顾昭手疾眼快的伸手扶了扶。
老汉惊了惊,紧着拿了麻绳过来,将东西扎了扎,他又扯了扯麻绳,待确定牢固了,这才对旁边的顾昭笑道。
“呵呵,多谢小郎了。”
顾昭松手,“店家客气了。”
看着忙碌的老汉,顾昭搭了把手,一边忙活,一边闲话道。
“店家,你知道榆林的谢家还有什么人吗?”
老汉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榆林的谢家?”
顾昭点头,“现在的义庄便是谢家的祠堂。”
老汉摆手,“没了,哪里还有什么谢家!打我小时候开始,那儿便是义庄,倒是有听我祖祖说过,以前的谢家豪富蛮横着呢,还有谢半城的说法,现在都没了……”
“可见这人啊,要是不修德,再大再豪的家业都留不住,谢家,早就被不孝子孙败光喽!”
顾昭思忖:“这样啊。”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没有问出什么,顾昭又去了趟义庄。
义庄木梁腐朽,里头棺木摆了一个又一个,蛛丝密布,尘土堆积,偶尔风来,吹动残破的木门咯吱咯吱响。
岁月洪流下,时光只给这谢半城留下一个庞然的空壳,只有木门上模糊的花雕,露出半分谢宅曾经的风光。
顾昭试着燃香唤此方土地。
一阵风来,燃起的香条倏忽寂灭。
顾昭:......
此处落败的,居然连土地神都没有了。
顾昭颇为失望的又看了一眼这义庄,抬脚离开。
最后,顾昭反而是在府衙的州志里瞧到了关于谢家的只言片语。
......
夜愈发的深了。
天上挂一轮明月,月光似流水一般的撒下。
近来气候有些回暖,地上的雪一点点的化开,洁白的雪化了水,流淌在黑泥地里,蜿蜒的水渍带着泥土,污了原先白雪皑皑的土地,有些脏,有些乱,还有些残破。
惊春路的孔家正房里。
桌上燃了一盏烛灯,昏黄的烛光充盈了这一方小屋,孔其明坐在圆凳上,裤腿拉高,整个脚都浸在了热水中。
热热的水烫得他双脚麻麻痛痛,待适应了那温度,就只剩下舒适的喟叹了。
“舒坦!”劳作一日的疲乏都消了。
谢幼娘瞥了一眼,继续收拾行囊。
只见矮凳上搁了个藤制的箱奁,她坐在床榻边,一边折着衣裳,一边说话道。
“今儿我可是狠狠的被吓了两遭。”
孔其明关心,“怎地了?”
谢幼娘嗔了一眼,“还不是你那傻闺女儿,明明答应我在甜水巷里玩耍,我再去寻她,却寻不到人了,我着急的呀,就跟那没头的苍蝇一样,嗡嗡嗡的瞎撞。”
谢幼娘庆幸,紧着又道。
“还好遇到一位好心的小郎,他领着我又回甜水巷找了找。”
“嘿!你说奇不奇,还真在那儿寻到了,真是怪,明明我方才都没有瞧见,你闺女也犟,硬说自己一直在那儿,哪儿都没去。”
孔其明不在意,“那应该是娘子你那时瞧漏眼了。”
谢幼娘叹了口气,“大概吧。”
她想着闺女儿说的什么天一下子就暗了,又有些不放心,想着离开靖州城前,再去甜水巷里拜一拜干亲。
谢幼娘低落,“大兄来信了,说是阿爹身子骨不是太好。”
孔其明叹了口气,“别忧心了,我和你一道回去瞅瞅。”
谢幼娘轻声,“恩。”
说完,她低着头继续收拾行囊。
孔其明这厢泡着脚,那厢视线落在自家娘子的脸上。
只见昏黄的烛光下,她的面容愈发的姣好温柔,他心里一片柔软,轻声道。
“娘子,嫁给我这个粗人,真是让你受苦了。”
谢幼娘嗔道,“又浑说什么!”
孔其明:“怎么不是了,要是依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