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辉落在树梢, 爬过四角的屋檐。
顾昭回头朝院子看去,少了艳阳的光亮,长长的廊檐有清风拂过, 西厢房的窗纸破了个口,风来,窗纸簌簌抖抖。
院子里自有一股清凉之意。
顾昭转回视线,目光又落到了潘寻龙的面上。
“此处闹鬼?”
“捕风捉影之谈, 还是……”
“真的!”潘寻龙还不待顾昭说完,立马点了点头。
他小胖的脸上都是严肃,衬得那小眼睛好似都大了几分。
“这地方儿闹鬼, 这附近的人都知道。”
顾昭不满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你还腾了这处地儿给我, 小潘哥你不厚道!”
“嘿嘿。”潘寻龙讪笑, “这不是想着你正好会捉鬼嘛,到时咱们抓了鬼,这处屋舍便干净了, 这般便宜拿下这么大的宅子,说来还是咱们占了旁人的便宜。”
“我和你说啊,前两日一听到这屋,我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它绝对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潘寻龙神情夸张:“这是怎地一个天定的缘分啊!”
顾昭:......
“谢谢你哦。”
潘寻龙摆手:“客气,客气了。”
顾昭:......
……
两人抬脚往院子里头走, 最后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院子很干净, 只见地上铺了白石, 许是好一段时日未住人了, 石头和石头的缝隙间有杂草长出。
不远处, 松柏树昂首挺立, 风来,松针簌簌作响,为院子更添一分宁静。
顾昭凝神感知,她微微闭眼,蓬勃的元炁从身上漾出,就像是江水中的波潮一般漾开。
虽然闭着眼睛,但这处宅子的屋舍却以另一种方式在她脑海里出现。
一草一木,皆是那般清晰。
潘寻龙瞧不见元炁,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感知。
在顾昭元炁荡过的那一刻,他心里一震,就像是冰凌凌的寒风拂过。
他急急的抬眸,晚风吹拂下,摇摆的松柏都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它继续簌簌沙沙,好似那一瞬间的停滞只是潘寻龙的错觉罢了。
潘寻龙知道那不是错觉。
方才那一刹那,就像是有人拎过松柏树细细的探看,待看清了,这才松手放开。
片刻后,顾昭收了元炁,睁开眼睛,眸光中闪过一丝困惑。
“我什么都没有瞧到,这院子的炁还挺干净的。”
没有瞧到?
潘寻龙肃容。
难道,这还是个大鬼不成?
……
顾昭思忖片刻,问道。
“这处屋宅闹鬼的传闻是怎样的,小潘哥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潘寻龙连忙应道。
“我都替你打听清楚了,这一处屋子上一任的主人姓白,十年前,他从旁的地方来靖州城讨生活,家里人口多了些,有一妻五妾,五子四女,热闹着呢。”
顾昭掰扯的数了数,不禁瞠目结舌。
乖乖,这都快二十口人了。
“这般多......养家糊口的压力不小啊。”
潘寻龙摆手,“哪呢,人家可轻松了,都是大小夫人和孩子养他呢。”
“啊!”顾昭诧异了。
她看了过去,继续听潘寻龙说事。
原来,此处宅子上一任的主人白景山是一个戏班子的班主,他年轻时生得颇好,靠着好皮囊,再加上一点天分,很快便是戏班子里的扛把子,引得上一任班主爱惜,最后更是将闺女儿许给了他。
老班主没了后,杂耍的戏班就被他接手了。
杂耍戏班子要养的人多了一些,吹弹拉唱,台前幕后,张张都是嘴。
白班主是个贪财又贪色的人,还是属铁公鸡的,为人特别的吝啬。
他家夫人无子,他便纳了妾室,后来,为了少发薪俸,他干脆让自己的夫人和妾室上台,家里的小子和闺女儿,那也是打小便练童子功的。
尝到不发薪俸的甜头后,白班主更爱纳妾了,到后来,杂耍戏班子差不多都是他的自家人。
闹鬼的事是在去年。
去年冬月,他那发妻向氏老蚌生珠,四十的高龄生下了一个儿子,许是向氏年纪大了,这儿子身子生得小了一些。
生下来时,差不多只有四斤二两,哭声还没有小猫的叫声大声。
白班主不急,向氏着急啊。
他白班主有五子四女,早就过了当爹的新鲜劲儿,但是向氏可是头一次当娘,嫡嫡亲的那种,当下便寻医的寻医,拜大神的拜大神。
好歹是一点点养大了。
......
潘寻龙四处看了看,小眼睛里有谨慎的光漾出,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小娃娃是一点点养大了,但是这宅子里也出现了怪事,像是什么夜里的钟鼓会突然响起来,水袖的戏服有人穿着,亦或者是流水哗哗的声音……可多了!”
“白班主有一回在五娘子房里歇着,突然瞧到窗户上有人影看着,吓得他当场嚎了起来……”
“在那一次之后,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