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没有回答，但是双膝跪地，朝她磕了三个头……
老头鬼脚七在第二天举行了简单的葬礼，出殡的时候没有外人，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当晚我和余声一起守夜，他的眼睛已经红肿，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换句话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所以即使我的脸皮再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他。
余声自然是怪我的，但是怪我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所以他没有必要表现出来，只是我知道而已……
等灵堂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余声忽然开口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因为意外死了。我没有亲人，师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有他在，我就不会饿死，也不会去捡破烂，更不会去翻垃圾桶。”
我转头去看他，他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但是我没有跟他走，我说要去流浪，那个时候我才四岁，但是成熟的很早，虽然我个子非常矮，但是就因为体质特殊的关系，所以我平时可以吃的少，即使是吃别人的剩饭剩菜，我还能留下一餐等到下一餐。后来，七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这个时候他又出现了，他问我，如果现在就要饿死的话，愿不愿意跟他走？我嗤之以鼻，他比我还邋遢，跟着他怎么可能不饿死，但是后来我终于病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等到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的思维已经和成年人无异，我越来越能理解他的生活，这种隐世于都市之外的生活，虽然看起来简朴，非常的不容易，可他乐在其中，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有多开心。”
我不知道怎么搭话，只能静静的听他口中的故事……
“等到我十六岁的时候，他告诉我，以后要传承他的衣钵，我问他能不能吃饱饭，他说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他正式成为我的师父，我给他磕了三个头，他很满意，说我虽然不长个了，但是心性却是越来越成熟了。我不屑于顾，因为他自己都吃不饱饭，即使我学会了他的本事，依旧还是只能这样，跟他一样，浑浑噩噩度日。”
“后来我第一次知道他的本事，是他第一次出活，他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从阎王爷的手上拉了回来，那个时候他带着我第一次下馆子，告诉我，你看，吃饱不是最大的问题，能不能学会本事才是最大的问题。我第一次吃了一整只的烤鸭，比他做的好吃太多了，从此我就爱上了这个味道，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缠着他，让他教我本事。”
“再到后来，他时不时的会提出一个人的名字，他说，这个人是他的师妹，但是想现在遇到了困难，指不定哪天需要他救。他说这话的时候，衣服破烂因为喝多了酒，口齿不清，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他告诉我，只要师出同门，不管先前有多少矛盾，嘴上可以抱怨，但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一定不能坐视不管，这是人性，和别的感情都没有干系。他一走就走了一年，等他回来的时候，一下苍老了几十岁，我知道他这次虽然成功了，但是时日不多了。”
“后来王诡一来找我们，带了一些东西，好像是一些药材，她说这些可以给我用，虽然我的发育已经停止了，但是至少能让我变得跟普通人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虽然矮小，但是身上的阳气，却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攒不下来的……”
他一口气说了十分钟，旁边就有一个酒瓶，他拿起来喝了一大半之后，絮絮叨叨的往下说道：“可能担心时日无多，他对我的管教也越来越严，只要我偷懒一次，他就不会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甚至只能跪在这个院子里。我时有怨言，但一想到他已经黄土埋了半截的人，很多事早就看透了，之所以操心，是担心他死了之后，他的本事我没学会，真会饿死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虽然嘴上从来不说。”
我也拿了一个酒瓶，打开之后，一口喝了一半，缓缓的回道：“你的师父，是个好师父。”
他笑了笑，神色自豪：“天下第一好师父！”
我也跟着笑了，其实余声身上生人勿进的气势，都是一种伪装罢了，他没有办法，因为先天不足，无论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非常矮小的男人，对人没有威胁，所以为了要保护自己，他只能摆出那种姿态。
“在几天前，他说自己可能要做最后一件事了，算是托孤，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王诡一，这一次我的师父和她说了很长的时间，但是最后好像没有谈拢，我知道，这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我的去留问题，如果不能留在她的身边，我一个人是没办法生存的，这是他的个人想法，当然，因为太关心我了，所以第二次居然还是他主动找到她的。不过这一次，王诡一下定决心，让她亲自出手，谁也不想涉及到。后来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情，反正事情的变化超出了她的想象。所以她再次找到了我的师父，而这一次，我的师父早就预料到了，让我好生配合你们。”
这之后的事情，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了。王诡一让他来帮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可因为是师父的吩咐，所以他还是照做了。
没想到，这件事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