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苦难,在原地痛哭不已,许久之后才慢慢走出,这是人之常态。
怨天尤人,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公平,自己遭到的痛苦要给予别人,这不好,但也并不奇怪。
只有擦干眼泪,站起来大步向前,自己遭受过的痛苦不愿意别人遭受,努力去保护旁人的,叫做英雄。
然而朱翊镜丝毫不感到开心,反倒是一脸警觉地看着游笙兰:
“所以,你想做英雄?我跟你说啊,英雄基本上没有好下场的,你该打仗就打仗,千万不要想着为国为民,这世界上很多人不值得你去救,更不是你能救得了的。”
游笙兰只觉得莫名其妙,哭笑不得地摇摇脑袋:
“当什么英雄?我只是想让边关的百姓们不用再担心蒙古人来打谷子,仅此而已。”
朱翊镜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而游笙兰还在自顾自地说下去:
“而且我也当不了什么英雄。真正的英雄两头都能兼顾,我却做不到这点,和蒙古人作战期间,亲自率队灭掉过的部落大大小小也有十好几个,满手鲜血的人,当什么英雄?”
嘲笑完自己,游笙兰收拾了一下情绪,淡然把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
“陛下放我出来,充当你的侍卫这件事,我一开始以为是想找个由头把我处罚一顿,或者继续关起来。
毕竟天底下谁不知道,你三皇子作为陛下的亲生儿子,是个最要命的烫手山芋。”
“不是,你为什么认为母皇想这样针对你,或者为什么不干脆把你给杀了啊?”
朱翊镜郁闷了,难怪今早一开始来,态度就跟个木头一样。
“殿下,我不是傻子,如果没有陛下应许,就凭那些已经被武宗陛下和现在的陛下杀过两轮的文臣,绝对不会有胆子把我软禁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杀了……疯丫头还在边关的,以她对我的感情,我要是真出事了,她会做些什么我猜不到,即使是陛下也猜不到,所以在疯丫头被解决前,我是死不了的。”
见游笙兰分析得头头是道,朱翊镜相当开心:
“本来还以为你绕不过这些弯弯道道,没想到还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不过话说回来,我听母皇说那个疯丫头窥伺你很久了,你对她是什么看法?”
“……”
听到朱翊镜的问题,游笙兰沉默片刻,生生扭转话题:
“我已经把自己的事情说完了,按照之前的话,该殿下说说自己的事情了。”
“哎等下等下,就最后一个问题,那你怎么现在想开了?毕竟咱们今早才第一次见面,出去吃个饭你就想清楚了,什么事情成为了契机啊?”
从背后拉着游笙兰的双手,朱翊镜不断恳求,游笙兰也被他烦的没辙,只好叹了口气说出自己转变态度的原因:
“殿下不都说了,我是个聪明人吗?既然是聪明人,那就能看出陛下让我充当你的贴身侍卫,并不是硬塞一个烫手山芋,而是找个借口让我出来,安安边关疯丫头的心。
而根据我自己这一整天的观察,发现殿下你的的确确不是很正常,也不是盛传的烂泥扶不上墙,所以才认定陛下的口谕确实是想找个人管着你点,对你的态度自然有所转变。”
朱翊镜一下子乐了:
“那要是按你这么说,能和我凑合凑合不,至少咱们可以慢慢谈,看能不能谈出火花来。”
一听到朱翊镜这话,游笙兰只觉得自己头都大:
“殿下请自重,我好歹奉陛下口谕,可以管教殿下,以后这种玩笑就不要开了。”
“啧,这就没意思了,一会儿再和你认真说说。”
皮归皮,朱翊镜还是有些害怕游笙兰把自己揍一顿的,于是松开她的双手,爬到身侧后直接正面躺在了她的膝盖上:
“呼——膝枕真舒服,而且笙兰你真的被衣服耽误了。好了,既然你都说完最后一件事了,那就让我来说说。
我是很不正常,这一点我自己心里有数。至于为什么不正常,一是可能生下来就不是很普通,我天生就厌恶所有普通人,因为他们太蠢,蠢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蠢。
你去帮助他们,一开始会心里感激,但要是真不求回报,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觉得是应该的,更有甚者会对你呼来喝去,还以为你是他们的下人,完完全全忘记,你什么都没拿到。
并且这群人偏偏认为自己很聪明,被人随便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就信以为真,觉得你帮他们是能捞到巨大的好处,这些好处就应该冲你要,你要是不给,或者以后不帮他们,甚至帮得让他们不太满意,那他们就会很生气,要么骂你,要么就动手,想要抢回所谓的‘好处’。”
说到这里,朱翊镜嘴角勾勒出一个极为讥讽的笑容:
“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都杀了,什么百姓会念你的好,他们念的是你拼死拼活为他们付出,没有任何怨言的好。既然这样,一开始打一顿,之后再做什么都会更顺畅些。
可惜啊,母皇就是拼死拼活为他们奉献自己的类型。不到四十岁,两鬓都白了,结果遇到什么天灾旱涝,都在百姓嘴里讨不了好,动辄就是女子称帝,上天不满。
屁!真要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