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翊镜笑嘻嘻的脸,游笙兰不知为何心中也随之放松了一些。
这家伙,看来天底下真的没有什么能让他发愁的事情了。
没心没肺有时候,也挺好的。
淡淡叹出一口气,游笙兰偏过身子,第一次直视着朱翊镜的双眼开口道:
“在下,不,我一开始就出生在边关,那里的土地并不怎么适合耕种,即使有些相对肥沃的土地,也都落在了鞑靼、瓦剌等蒙古人手里。
更可怕的是,每过一段时间,有时是大半年,有时是三个月,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那些蒙古骑兵就会来边关打谷子。
说是打谷子,实际上就是那帮只会骑马的鞑子不会种地,更不会制作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于是便会来边关劫掠,每次劫掠不光会带走大量的物资,粮草,就连我大明的边民也都被一起掳走,期间杀掉的人,烧掉的房更是数不胜数。”
说到这里,游笙兰双手逐渐握拳,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朱翊镜的手掌,这才主动松开。
朱翊镜被捏得心里龇牙咧嘴,面上却还是强撑着,默默把手拿到身后甩动起来减缓疼痛:
“所以你耳濡目染,对鞑靼十分痛恨?”
“不仅仅是耳濡目染。”
游笙兰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丝丝冷意:
“我的母亲,在我一岁半的时候就死在了一次打谷子中,也许是鞑靼干的,也许是瓦剌干的,但无论是谁,都和那帮蒙古人有关。”
“哦,所以你父亲后来成为了一名边关将领。”
“只是一部分原因,他一开始就是军籍,成为边关将领是唯一的选择。”
纠正完朱翊镜的说法,游笙兰对着他伸出自己的手:
“把手给我,给你揉揉吧,躲在后面甩来甩去总不是个办法。”
“……你看出来了?”
朱翊镜第一次感觉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恬着脸把手从背后伸了出来:
“那早点说呗,我都疼了好一阵儿了。”
游笙兰也不说什么,接过他的手轻轻按捏起来,让朱翊镜很快就感觉好上不少,满脸惊喜:
“欸,你这手法可以啊,哪儿学会的?以后可得多给我按按。”
抬头看了眼朱翊镜,游笙兰面色平淡:
“小时候给我父亲受伤时舒缓筋骨,好让伤口没那么痛,一开始并不会按,挨打挨多了,自然就学会了。”
朱翊镜琢磨琢磨,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当然,我也不让你吃亏,回头教会我,我也给你好好按摩按摩。”
“按摩……哦,懂了。”
很快就接受朱翊镜奇奇怪怪的说法,游笙兰继续讲了起来:
“因为没了母亲,并且那一次打谷子死掉的女人也很多,我从小就被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一起抚养长大,时间长了,就不再把自己看成一个女孩儿。
尤其我父亲自从母亲死后就喜欢喝酒,喝多了就喜欢打我,为了少挨些打,我就去找父亲的战友求着学武艺,大家一心软,就在我八岁的时候开始教基础。”
“那为什么不让你爹的战友帮你伸张正义?”
朱翊镜挺好奇。
“因为母亲死后,父亲不仅喜欢喝酒,还喜欢上战场和人拼命,每次都能立下不少战功,能耐强不说,官升得也快,没多久就成了千夫长,我父亲那些百夫长战友们当然不好和他动手。”
(明朝规定,如果你砍死敌兵一人(要有首级),那么恭喜你,接下来你有两种选择,一、升官一级。二、得赏银五十两。
不过真要我说,选第二种的人,能拿钱,而选第一种的,既能拿权,也能拿钱。
所以真只看着钱选第二种,这么个混法,估计到死前,能混到个千户,就算老天开眼了。)
“哦。”
按了这么一会儿,朱翊镜就觉得手基本上不痛了,立刻不长记性地握住了游笙兰的双手,厚颜无耻地当没这回事儿:
“笙兰继续说吧。”
游笙兰也不稀得挣开他,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
“但是学了大概两三年,我就可以和我父亲拿根棍子对打了,父亲很诧异也很开心,给了我钱去让我买糖吃。”
“那你爹不错啊,看来还是很疼你的。”
朱翊镜满脸羡慕:
“不像我的母皇,整天剽窃我的点子不说,还想着办法折腾我,薅羊毛也不是这么薅的啊。”
面无表情地看着朱翊镜,游笙兰半天才开口:
“趁我出去买糖的时候,父亲把棍子撅了,然后等我进门就一把提溜起来,凶巴巴地质问我怎么会用棍子,还用的这么好,把他都给打了一顿。”
“……那没事了,您继续。”
好在游笙兰也懒得和朱翊镜计较这些:
“当时年纪小,被一吓唬就哭出来了,嘴里的糖也掉到了地上。我父亲不但喜欢喝酒,越名贵的酒他喝起来越舒心,所以家里基本上没几个钱,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颗糖,真是可惜了。
但是哭解决不了问题,也不是回答,我只好告诉父亲,是他的那帮战友们教会我的,结果父亲不怒反喜,兴冲冲拎着我去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