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的大门从里面扣上,胡氏一族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娘盯着药铺的大门思索片刻,开心笑道:“玉儿啊!好事,好事啊!这马掌柜都说了,以后胡氏一族要仰仗你了,我看八成是哪家贵公子看上我们玉儿了!”
“娘,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想这么早嫁人!”胡玉儿满面羞红的低头道。
“傻孩子,这是好事情啊!若是真有哪个公子哥看中了你,你就不用再采药吃苦了!走,随娘亲去买几件新衣裳,咱好歹也是胡氏一族的千金不是?”
“娘亲,药材还没有卖掉,爹爹回来不会生气吧?”
“他敢?你现在就是胡氏一族的仙药,我看谁敢说个不字?”大娘似乎有意无意地朝胡牧看去,满脸尽是得意。
“大家都去集市上逛逛开开眼界!”族长夫人发话,族人们顿时欢呼雀跃。
“灾星!你留下来照看草药,若是少了丝毫,定要让你好瞧!”大娘对着胡牧伸手一指,高声喝道。
胡牧不以为意,在众人的冷嘲热讽中,慢慢转身端坐在药铺的石阶上面。自从娘亲走后,大娘对他甚是刻薄,这些族人的嘲笑和讥讽就如同便饭一般平常。
日头当午,紧闭的药铺大门没有丝毫想要打开的迹象。
胡牧肚中咕咕作响,四下寻了处阴凉地段,从怀中掏出昨日吃剩的半个白饼,兀自啃食起来。
“日暮残照,红雪流辉,人间处处风飘絮!云霞散绮,新月垂钩,天涯悠悠霜满地……”
悠扬的歌声从身后响起,一发须皆白的老翁,背着个硕大的葫芦,一步三晃地朝胡牧走来。
在玉田州大集开放的日子里,总会有些着装怪异的奇人异士露面,这倒也不足为奇。
胡牧好奇地盯着醉步蹒跚老翁,他虽然脚下轻浮,身体摇晃,但在一前一后的步伐中,总是有一种似乱不乱的章法蕴含其中。
白发老翁经过胡牧身边,朝他面前的石阶上唾了一口,恨恨道:“呸!你盯着老夫作甚?”
胡牧一脸惊愕,尚未出声手中又是一轻,那小半块白饼也被老翁抢下,囫囵塞入肚中。
“哟!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娘亲,宁可自损阳寿,也要为你抢夺一线机缘,不过你小子呆头呆脑的,看不出有什么造化!”白发老翁拍了拍肚皮,眼皮朝上一翻。
胡牧瞪着面前的白发老翁,心中大为光火。他抢了自己仅剩的半块白饼不说,现在又驴唇不对马嘴的胡说,想必是喝多了酒水,认错了人儿。
他压住心头的怒气,起身客客气气朝老翁问道:“老人家,你认得我?”
“嘿嘿!小子,你姓胡名牧,取天地任为,放养天下之意!今年开春刚满十六周岁,老夫所言可准?”
胡牧听见老翁说出自己的姓氏和年龄,心头颇为震惊。摸了摸后脑勺道:“老人家,不知您找我何事啊?”
“找你何事?嘿嘿,你娘从绝影山拿走的东西,如今期限已满,也该还了吧?”
“娘亲拿走的东西?”胡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地望着老翁。
老翁看着胡牧茫然无措的样子,心中一阵烦闷,他没好气地问道:“你娘十年前离去,就没有留给你什么物件?”
胡牧听见老翁的问话,努力回想母亲临走的那个夜晚,那个温柔若水的女人,只是如往常一样轻声哄他入睡,并未留下过只言片语。
“娘亲未留下什么物件?”
“就连一张纸都没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不能学你娘诓老夫?”
“真的没有!”胡牧摇了摇头。
“唉!你这蠢货,得了绝影山的机缘又能有什么造化?”
白发老翁双眉倒悬,猛地一挥手,这天地间竟然换了颜色,无边无际的黑暗将胡牧和老翁笼罩。
胡牧在这黑沉的天地中,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似乎整个天地间都布满了一双双黑色的眸子,将他剥光看透。
“可恨!钟华这妖女欺人太甚?”
随着老翁气急败坏的一声大喊,整个天地又复归清明。胡牧大汗淋漓地站在刚才的石阶上,大口喘着粗气,最后出现一股巨力,差点让他窒息昏厥。
白发老翁身上爆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压,不安地在地面上来回踱步,时不时用狠戾的眼神扫视一遍胡牧。
“老夫顾不得了,钟华这妖女欺人太甚!居然将《御兽诀》种在你小子的识海之中,真是气煞老夫!”
钟华,便是胡牧娘亲的姓名。胡牧听见老翁称呼自己的母亲是妖女,顿时有些气愤,他也壮起胆子怒视着老夫,但让他回嘴,却是万万不敢。
“怎么?你小子还不服气?当年你娘独闯绝影山,甘愿献出二十三年修为,说要借《御兽诀》为幼子续命,十六年为期!谁知十六年后,她竟然将《御兽诀》种在你的气海,岂不是要我们绝影山的万年气数尽皆归于你身?”
胡牧从未听到娘亲谈起过,有为他续命而献出修为的故事。记忆中的娘亲就是一个温婉的俗世女子,在枯黄的灯光下缝缝补补,只求为年幼的独子添置些衣物。
不过,《御兽诀》……
他的心头闪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