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尽的黑。
顾知知努力睁大双眼,但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断下坠。
或许,这就是去阴间的路吧。
想她堂堂21世纪新青年,刚满二十,正是花儿一样绽放的年纪,母胎solo二十年,大学还没毕业,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居然就死了,还死的这么草率!
她失足掉下山崖之时瞥见那一条的护栏全断了,护栏旁的木槿花开的正艳,在阳光下白得仿佛在发光。
顾知知闭眼心想,这次可能要上社会新闻了。
唉,死后上新闻也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就希望她死后,那个景区能完善一下它破烂的安全措施,以她为鉴。
……
天盛朝,太师府。
舜华院内,张姨娘坐在内间小椅上,正掩面低声抽泣,当朝太师顾呈祥背手而立,脸色阴沉。
阳光透过镂空窗照射进来,落下斑驳树影,窗外的木槿花随风轻颤,若有似无的花香飘进房间。
床上躺着一个明显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梳着垂鬟分肖髻,身着桃粉色锦绣云纹衫裙,从头到脚都湿透了,面部嘴唇青紫,稍有肿胀,双眼微合。
床边的女医施救无果,急得满头大汗,手下的脉象微弱如游丝,渐渐断绝。
几个女医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来“没救了”三个字,纷纷开始摇头叹息,朝着站在一旁的太师拱手行礼,沉痛道:“请大人节哀。”
张淑雅听此,眼中骤然迸发出掩藏不住的喜悦,害怕被发现,又急急低下头,状似摇摇欲坠,幸得顾呈祥及时扶住才没有倒下。
外间,顾家的庶出大小姐,张淑雅的亲生女儿顾云瑶匆匆赶来,面上满是担忧。
“刚听底下丫头说二妹妹不慎落水了,现下如何了?”
拐进里间,这才看得情形,是死是活,一目了然。
顾云瑶极力压制住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换上一副哀凄悲惋的模样。
“呜呜呜二妹妹怎么就想不开呢……她昨个儿来找我,我以为她只是一时钻了死胡同,我明明都劝过她了,她昨天晚上回去时候还好好儿的,怎么会……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二妹妹不对劲,我昨天晚上就该留她再说说话的……呜呜呜二妹妹呜呜呜……”
原本安静沉闷的房间瞬间充斥着呜呜哎哎的吵闹哭声,扰得顾呈祥越发头疼。
“够了!”
女医们把头压得更低了,任谁都听得出,顾云瑶的意思,她想说,顾云意是自尽的。
至于为什么会投湖自尽,大家心照不宣。
顾呈祥转头看着张淑雅吩咐道:“你带她下去,别在这里吵吵嚷嚷,准备……”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眼眶里的热意漫出,顾呈祥才颤抖着说出接下来的话,“准备安排云意的后事,给云起去封信,叫他赶紧回来,我即刻入宫去向皇上请罪。”
张淑雅脸上还挂着泪,低眉应是,拉着顾云瑶退了出去。
顾云瑶攥紧了衣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凶狠的目光。
又是这样,不管她多么优秀,父亲都更加宠爱顾云意这个不学无术骄奢荒唐的女儿。
凭什么,凭什么顾云意什么都有还什么都要,除了是太师嫡女,是大夫人生的以外,顾云意有哪点比得上她?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诗词歌赋一窍不通,还整天追着三皇子跑,丢尽了太师府千金的脸面,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是父亲偏偏就疼爱这样的顾云意,偏偏顾云意有嫡女的身份在就永远压她一头!
张淑雅看着顾云瑶阴翳的神情,小声安慰道:“如今那小丫头已经死了,老爷在盛京城再参加什么宴会,都只有带你去,从今往后,你就是太师府唯一的小姐,无人再敢议论你的出身,而你和宁王的亲事也可以放手一搏,你且宽心,莫叫有心人看了出来拿住了把柄。”
“也是,我跟死人较什么劲呢。”顾云瑶松了口气,转脸就是无所谓的神情,“姨娘,我‘伤心过度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你且去安排父亲的交代吧。”
张淑雅看着顾云瑶的背影,再想想现在正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人,得意地勾起唇角。
出身卑微又怎样,她的女儿足够出色,给她长脸,而且不久就会成为宁王妃,那她就是宁王的岳母,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看谁还敢低眼瞧她!
盛京城最大的青楼,微倚阁。
顶层包间里,一女子面纱轻挽,一身紫色为其添了几分魅惑,她徐徐拨弄着手里的琵琶,朝着面前华贵无双的清俊男子看去,媚眼如丝。
男子身着冰蓝色锦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清贵俊秀。
他一手握着酒杯,轻微晃动,另一只手持着象牙折扇,并未展开,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好看,虎口处的茧子被很好地隐藏起来。
男子姿态娴雅,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桃花眼潋滟柔情,似含星光璀璨,笑容张扬明媚,风流佻达。
“殿下!”
郇毓景慵懒抬眼望向急急忙忙推门而入的青肆,薄唇轻启:“什么事儿啊大呼小叫的,没看到本王在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