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容在这小酒馆里走上第五圈的时候,颜千越派出去的人才回来,“三爷,宫里的人说皇上大发雷霆,一时半会还完不了呢。”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发雷霆?”她着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发问。
这动作吓着了那人,“姑娘稍安,听说是和柳公子发火呢,小子回来的时候,皇上还没见夏将军呢。”
夏芷容长舒了一口气,“瞧我急的,什么都忘了。”
柳成衍是从贪麓谷班师回来的,穆予城传回消息,这一仗打的有些惨烈。柳成衍三进三出,险些丧命,安邦教拼死顽抗,数以百计的教徒以身试法,不惜兵戈上阵不死不休。
出征平叛时,朝廷十分有自信,仅派了柳成衍挂将,带了两个副将,甲兵三千。这一场仗打了半月,三千只剩不足一千人回来,战时还征调了乌木府驻军,这才赢下。
安邦教教徒八百余人,死的死伤的伤,最后抓回来的,不到三十个。骨干匪首,不过三人。
这一仗,打的有些难看了。
可柳成衍也是拼了性命的,皇上不好怪罪,只能发发火气了。
“你且安心,夏昭尘的身世知道的人不多,眼下水患的事情乱糟糟的,皇上无心去管其他。再者,你许是不知道,予城提及过,西疆夏昭尘的名头正经是响当当的,军功不少,为人低调。安邦教这一仗刚刚打完,打的莫名其妙,外界诸国对我大金都虎视眈眈,断没有现在动夏将军的理由,放心。”颜千越替她斟了茶。
“是,是。”夏芷容这会儿冷静不下来,除了附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瑾瑜过来添水,搭了一句,“三爷平时不是不关心朝局的吗?”
颜千越摸了摸鼻尖,“你瞧,瑾瑜都听出来了,芷容,你自己说说你今日是不是担心太过了。”
“啊?”夏芷容一心扑在外头,话都没听全乎。
“哎,若是让别人见着你这个样子,怎么放心的下。”颜千越不饶人,打趣道。
她目光在瑾瑜和颜千越中间来回了几次,才想明白,“穆予城说的?”
颜千越的折扇一打,笑了起来,“是,他没法过来,要我转达。好好坐着吧,人都到京城了,必定是会回来的。”
几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直到太阳都落了,酒馆的帘子才再次被打了起来。
“这儿是留人醉吗?”
厅堂里走进一个男子,星眸剑眉,刀刻一样的下颚,眉眼间满是英武之气。玄黑色的一身披风下,还配着甲胄,腰间一把佩剑,上有纹饰,看着便是不凡之物。
男子声音沉沉,悦耳朗声。
夏芷容站在柜台前,一瞬间眼泪就到了眼圈里打转,嘴巴张了又合,半晌没说出话来。
还是瑾瑜眉眼带笑,迎了上去,“少爷,小姐等你很久了。”
夏昭尘分辨了片刻,走到了夏芷容的面前,一双泛着粗茧的手指,悬停在了她脸颊前,笑的像个孩子。
“哥!”夏芷容终是忍不住,紧紧抱住了这个,她日日夜夜思念了十年的男人。
“哎!”夏昭尘手臂收紧,把他的宝贝妹妹扣在怀里,“芷容。”
十年了。
他的面容有了变化,变黑了,瘦了,高了,威猛了。
他的声音也变化了,低沉了,有些沙哑,可听起来依旧悦耳。
夏芷容心满意足,她的哥哥终于回来了,这样抱着,紧紧抱着,让她无比踏实。
十年前,他九岁,她才六岁。
他为了保全年幼的她,不得已放弃身份玉碟,放弃嫡长的地位,远赴边疆。
整整十年,他都不曾回来过一次。
“小姐。”瑾瑜百感交集,轻唤了一声。
夏芷容这才恋恋不舍的,从哥哥的肩头起来,“哥。”
这一声哥哥,怎么也唤不够。
十年前,两个小小的人儿,如今都长大了。
她伸出手,描画着他的眉眼,“都张开了,不如从前白净稚嫩了。”
夏昭尘受不住她这样的深情似水,握住了她的手,不许她再动,“芷容乖。不曾想这十年,我的妹妹竟然出落的这样美。”
明明是在笑着,可声音里却带着丝丝颤音。
“哥,你坐。我给你介绍,这是瑾瑜,我是好友,这是皇商颜府的三公子,颜千越,幼年被赶出夏府,多亏颜家收养照拂。”夏芷容牵着哥哥的手,将他引入席间。
瑾瑜福了福身子,“少爷。”
颜千越颔首致意,“夏将军。”
夏昭尘对瑾瑜是有印象的,目光扫过之后,便落在了颜千越身上,“颜公子,多谢照拂。”
颜千越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夏将军别误会,芷容之于我和妹妹是一样的。京城局势多变,芷容多智聪慧,一般男子都不及,颜家亦托芷容谋划。”
他这一番话,将颜家对夏芷容的恩义,尽数都抹去了。没有半点的挟恩以报,甚至把颜家和夏芷容放在了同样的位置上,不让她有半点难堪。
夏昭尘在外这么多年,人情冷暖多有体会。他越是这样,夏昭尘越是欣赏敬佩,“我虽十年未曾回京,却和舍妹多有书信往来,舍妹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