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碍事,你比谁都清楚,那些流民是什么人。”瑾瑜紧张担心,是因为她比这城中人明白。
“你也说了,我比谁都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制造混乱,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夏芷容到底拿过她手里的刀子,放在了桌上。
外面的兵戈之声愈演愈烈,夏芷容倚在酒馆的门口,看着荒芜的街道。
这个冬天,就快过去了。
“瑾瑜,让人把后厨闲着的那几个坛子刷干净吧。”夏芷容突然出声。
“你还有闲心管坛子?”瑾瑜跟着干着急,可着急也没有用。
她撂下门帘,厚重的帘子遮住了风雪,酒馆里分外暖和,“嗯,坛子刷出来,我那屋子也收拾收拾,春衣不着急拿出来,但都拾掇好,挑常用的放一个箱子里。”
瑾瑜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小姐要做什么?”
夏芷容坐在柜台上,拄着她娇俏的小脸,“你先准备着,等夏家接我回府的时候,省的手忙脚乱。”
瑾瑜疑惑,“夏家怎么会好心来接小姐?”
“瑾瑜,你要和我回夏府吗?”她没回答,而是接着问。
“当然了,你自己回去,我怎么放心的下。”瑾瑜翻了个白眼。
夏芷容点点头,“那酒馆就交给李叔打理,让田哥每个月来给我报个账就行了。”
她颇有交代后事的模样,这让李叔不放心,“东家,您不回来了吗?”
“回啊,早晚还会回来的。我怕走急,到时候顾不上说这些了。”夏芷容今天面上云淡风清,可处处透着忧伤。
“东家,您这个样子,着实让我们担心啊!”李叔有些着急。
“担心什么。”夏芷容轻松的笑了笑。
这个档口,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今日,本是夏松涛该被提审的日子。
可流民入城,搅的京城鸡犬不宁。
夏芷容依旧在柜台上,撑着自己的小脸,似乎在等着什么一样。
外边的声音稍有停歇,便有人打了帘子走进来了。
穆予城一身风霜,身上着着软甲,腰间悬着佩剑,俨然将军架势。
“外面怎么样了?”夏芷容心里也慌,这办法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控制住了。”穆予城将剑解下,放在了桌上。
瑾瑜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上了一壶热酒,“小王爷。”
夏芷容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坐在了他对面,面色紧张了许多,“那廷尉府?”
穆予城饮了一口,摇了摇头,“没审。”
她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你别放松,皇上忙中抽闲,还是理会了这个案子的,着京城流民安置后,再行审理。”穆予城言道。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夏芷容定了心神,愈发胸有成竹。“说说流民。”
穆予城沉吟了半晌,才把外面情况细细道来。
虽说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有吩咐过陇西的那位唐大人,细细查证流民身份,可掺杂一些安邦教教徒,但务必多数流民为真正的水患灾民。可水患灾民当中,有不少是坚定的安邦教教徒,查证起来十分复杂。
为了赶这个时间,唐大人也是日夜不休,可数目控制的并不好。流民一入城就有牵头人,引着所有的流民朝着礼部而去。一路上的强抢,不过就是顺手做做样子。
因着目的明确,等朝廷反应过来的时候,礼部又遭大火。许多祭祀的器具,都被焚毁了。幸好去的早,礼部并没有人在,没有多少人员伤亡。
“又冲着礼部?”夏芷容捏着自己的下巴,有点想不明白。
按说礼部这种主管祭祀、礼教的地方,和外界几乎没有接触。安邦教缺是钱是人,怎么也犯不着对一个礼部下手。
“是,目的明确,就是礼部。上次是祠部司,这次是礼部司,都是放火。”穆予城点头,他也想不明白,所以前头的事情刚一忙完,就过来了。
夏芷容轻蹙眉头,“那些流民,怎么处置了?”
穆予城又是沉默了片刻,“就地杀了。”
夏芷容张了张口,到底也没说出来什么。
说到底,这些人的命,是她选好了,亲手送到京城来的。
“你别自责。”穆予城从旁规劝,可除了这句话,也不好再说别的。
“贪麓谷方向的情况呢?”夏芷容想到了这个结果,如今的圣上,对政局犹犹豫豫,对百姓却格外果决。
“最迟明日傍晚,消息就会到了。”穆予城斟酌了一下,“我明日须在府中等候传唤了。”
夏芷容点了点头,这个进度,她还算满意,“好。你无需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虽这么说,可穆予城哪里能不惦记。
他从腰间扯了个信封出来,“你哥哥的。”
这算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好消息了,夏芷容展信,内容很短。除了问候,只说再有半月就能到京城了。
“多谢。”夏芷容莞尔。
“我先走了。”穆予城深深瞧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佩剑,便离开了。
温好的酒,才只喝了一口。
“小姐,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