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江南织造丝绸,包着个长条状的东西。
夏芷容一看见那东西,整个人便僵住不会动了。
“这东西……哪里来的?”瑾瑜浑身紧绷,指着那东西的手指都在颤抖。
小厮挠了挠头,“大小姐吩咐送到这里来的,小人也不知道是什么。”
瑾瑜连忙将东西夺了过来,仔细小心的捧到夏芷容的跟前,“小姐。”
夏芷容目光渐冷,可始终带着些许恐惧,僵住的手,迟迟不敢去触碰那东西。
“小姐。”瑾瑜眼眶都红了,又轻轻唤了一声。
夏芷容犹如梦醒一般,终是接过了那东西,将蒙着的丝绸掀开来。
而那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金簪。
回忆如潮水一样涌来……
“娘,我喜欢那个,我要带那个。”
“小小年纪的,怎么喜欢这些金的。”
“多好看呐!”
“别的都可以,就这个不行。”
“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
为什么……
后来,娘亲的陪嫁嬷嬷告诉她,当初娘亲要嫁给父亲,但外公怎么也不同意。于是,娘亲带着这只金簪,身无一物的嫁给了父亲。
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娘亲心里只有父亲,有关那段爱情的,即便是她也不能轻易碰触。
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也刻骨铭心的,后来竟能变的那么快……
“小姐,你……”瑾瑜眼里噙着泪水,用力去掰她的手。
夏芷容这才发现,雪白的丝绸竟染上了血红。是她的指甲,刻入了掌心,丝毫未觉疼痛。
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弧度,黑耀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她竟用这东西来激我,夏家当真走到了穷途末路。”
“姑……姑娘,大小姐说见到您后,给您带句话。”小厮硬着头皮道。
夏芷容闻言,转头看他。小厮吓的打了个寒颤,他进府做事儿才没多久,并不知眼前人的来历,只觉得她眼中的狠厉,实在怕人的可以。
“没长眼的!快说!”瑾瑜忙开口,生怕自家姑娘一个忍不住,那剑杀了这人。
“大小姐说,这些东西还多的很,您若是想拿回去,就请明日过府议事。”小厮低下头,不敢看她。
夏芷容冷哼一声,化拳为掌,掌风直接将人扫出了酒馆。
“小姐。”瑾瑜握着她还在流血的手掌,唤这一声,百感交集。
握着那只金簪,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屋了。
房间里并未掌灯,只有炭盆忽明忽暗。
她坐在梳妆台前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当初离开夏府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半点本事也没有,娘亲的遗物尽数都留在了夏府。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偷着进过夏府,偷了许多东西回来。
可是唯独当年娘亲的贴身的东西,怎么也找不见踪影。
原来,他们还留着,留着作为威胁她的后手。
瑾瑜裹着厚厚的袄子,站在院子里面,注视着夏芷容的房间。眼眶早就红了,可她不敢掉泪。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多年的相依相伴,夏芷容从未把她视作下人,她当自己是妹妹,自己当她是长姐。她不止一次的想,事情如果简单一点多好,冲进夏府,将那些人一并都杀了,一了百了。
可是,人死了又有什么用。
难道要听他们死前的咒骂吗?
她明白的,夏芷容想要的,是那些犯过错的人的忏悔,是那些从骨子里烂掉的人死去,脱胎成新的,有良知的人。
因为她执着,所以她的对与错,要让世界知道。
“瑾瑜姑娘,别跟这儿站着了,夜里冷。”账房田哥拿着手炉递给她,眼神里有些心疼。
“谢谢。”瑾瑜接了过来,勉强扯出了个笑容。
第二天很早,夏芷容便梳洗好,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瑾瑜穿着昨日的衣裳,站着院子里。
“你……”
“我怕你发疯。”
两人一同开口。
瑾瑜看见,她的发上,别着那跟金簪子,放心的笑了笑,“今日我便不陪你去了。”
夏芷容握住她的手,“以后,必不叫你担心了。”
夏府。
正堂内挂着太子的亲笔字画,向所有人昭示着自己的归属。
而堂内,大夫人柳叶华坐在主位,一身绛红长裙,头上金碧辉煌。身后成对的丫头,跟着伺候,处处都是在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而她左手边二姨娘安可青坐在一席位上,慢慢品茶,目光却时不时的瞥向夏芷容。三姨娘傅巧倩在安可青的下首,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四姨娘杜清晗神情淡淡。
这四位里面,只有四姨娘是在夏芷容出入后纳进来,自然也对她不甚了解。
另一边,大小姐夏婉茹、二小姐夏汀兰分坐。夏府应还有位三小姐,名叫夏月华,是四姨娘所出,才五岁大,也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面里。
夏芷容有些看不明白这架势,她原以为只有夏婉茹和大夫人,毕竟商议的是夏松涛是死活,这么多人在场,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家主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