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清亮的女声，余诗秋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顺着沈括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捕捉到消失在拐角的两道身影，眉心微微皱起，“认识的人？”
沈括低眉敛目，稍显冷淡地开口，“不认识。”
余诗秋思忖了几秒，把沈括的关系网搜索了一遍，着实找不到与之相匹配的单亲妈妈之类的人物，于是没再纠结，“那我们回去吧，爸爸和祁叔叔他们都在等你。”
今天出来是和祁家谈合作的，余教授作为两边的搭线人出席饭局，对，就是祁乐嫣家。
祁家作为京城雄踞一方的豪门，当然有自己的专业律师团队，但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人想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才会有今天这顿饭。
“嗯。”
想到这里，沈括低低地应了一声，就跟着余诗秋一起回包间了。
而另一边——
秦胭听到余诗秋的声音就拉着臻臻赶紧跑了，之前余诗秋就调查了她，现在要是被她看到自己和臻臻，说不定真的会调查出什么来。
匆匆跑回座位，她才松了口气，曲修竹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人追你？”
秦胭摇了摇头，“……碰见沈括了。”
沈括……
曲修竹愣了一下，反应了两秒，想起他就是昨天晚上害的他大半夜穿着拖鞋去酒店的人之后，轻笑出声，“他还真是厉害，谁看见他都要跑。”
“……”
秦胭倒了杯饮料喝了一口，又给臻臻倒了一杯牛奶，摸着她跑得泛红的小脸，关心道，“臻臻没事吧？刚刚是不是被吓到了？”
“……”
小姑娘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秦胭以为她被吓到了，连忙替沈括解释道，“他不是故意凶你的，他平时就这样，跟谁说话都这样，虽然他不爱笑，但我们看人不能看表面，他其实人很好的……”
她不遗余力地解释着，生怕给小姑娘留下什么阴影，别还没相认，就已经记恨上了。
小姑娘垂了垂眸子，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抱住喋喋不休的女人，嘴巴动了动，溢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凶……凶你……”
秦胭一愣，原来小姑娘是心疼她，替她委屈，心里不由地一暖，撩了撩她的碎发，轻声细语道，“他没有凶我，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虽然嘴巴恶毒了一点，但他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
小姑娘眼巴巴地仰着头，眉头微微皱起，想说她昨天躲在房间里的时候都听到了，那个人对妈妈很凶，还赶走了小竹，害小竹饿着肚子走了……
想说的话太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最后只能气呼呼地扔出三个字，“不喜欢……”
“……”
秦胭一时语塞，看了眼小姑娘，又抬眼看了眼曲修竹，臻臻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连带着情绪都变得不那么鲜明，有时候歪头，或者睁大眼睛，都可能是高兴的意思。
所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姑娘表达这么强烈的情绪，居然还是生气不满，而且不是对别人，是对她的亲生父亲……
曲修竹也很惊讶，随即耸了耸肩膀，开口解释，“人类通常面对自己喜欢或者讨厌的人或事物时，情绪会比较激动。”
“比如她看到CoCo时候，话会比平时多一点，沈括……大概属于后者吧。”
为什么沈括会是她讨厌的人啊……
秦胭叹了口气，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尽量放轻声音跟她商量，“臻臻，听妈妈说，虽然你现在可能不理解，但是那个人对妈妈真的很好，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也是你很重要的人。”
“所以，你能不能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不跟他生气？嗯？”
“……”
小姑娘咬了咬唇，鼓着腮帮子没说话。
直到秦胭一把拉进怀里抱住，“如果你答应妈妈的话，妈妈下午带你去给CoCo买漂亮衣服好不好？嗯？好不好？”
小姑娘眼神亮了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就不许反悔哦，下次见到他，不可以生气，好吗？”
小姑娘又点点头，秦胭引导她说话，“可以告诉妈妈你的回答吗？好还是不好？嗯？”
停了好几秒，才听到小姑娘一声怯生生的，“好……”
秦胭笑逐颜开，“好，那我们先吃饭，吃早饭就去商场！”
——
夜色渐浓，城市却依旧繁华喧嚣。街边的商铺灯火通明，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这么多年了，京城还是这样，一点儿没变。”
曲修竹盯着车窗外的风景，有感而发。
秦胭一边轻轻拍着怀里睡着的小人儿，一边小声回他，“怎么会没变？我住在这里都变化万千——常点的外卖关门了，楼下的小超市也搬走了……”
“这个城市每天都在日新月异，只不过没人在乎而已，没有人会在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所以……你也可以试着回来？”
曲修竹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算了吧，已经身败名裂过一次了，不想爬起来再摔一次了，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