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嘭”的一声巨响，铁门被重重甩上，一扇门阻隔了两个世界，门里的人突然卸了力一般，瘫倒在沙发上，门外的人边哭边拖着箱子，一步三回头。
两人大大小小闹过不少次分手，有开玩笑的，有生气上头的……但大都是秦胭提的，并且很快就能和好。
沈括只提过这一次，却也是最后的一次。
——
偌大的卧室，窗明几净。
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床上的男人，沈括闭着眼，摸到床头的手机，却也摸到了另外一只手。
原本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沈括看到和自己十指交叠的一只手——
十指纤纤，比自己的手短了一截，看起来很轻松就能握住她的手。
熟悉的香味提醒着他，自己怀里的是秦胭，但他一时想不起，秦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他怀里。
闹人的铃声终于停下来，秦胭在沈括怀里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沈括这才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和梦里的如出一辙，鬼斧神差地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睛，能感受到指腹下肌肉的微微颤动。
敛了敛眸子，有所察觉地收回手臂。
见女人的长睫停止了颤动，沈括这才掀开被子，起身去了浴室。
直到听见一声关门声，秦胭才悄咪咪的睁开一条缝，偷偷环顾四周，看见房间里没人，才长舒一口气，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正滚着，突然余光瞥见一道黑影立在床边，秦胭一惊，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然后想像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下一秒直接落进沈括怀里。
秦胭怔怔的看着他，一时有些心慌，却挺沈括沉声道，“我的腿刚好，你就想把我的手弄断吗？”
“……”
秦胭反应了两秒，忙不迭站直了身子，低着头小声嘟囔，“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沈括不答反问。
秦胭立马提高音量道，“你别多想啊，可不是我故意的，是你自己昨天非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的，我还没有委屈呢。”
“……”
沈括眯长了眸子，“我记得我昨天是给陈助理打的电话。”
“对啊，当时我正在和陈助理吃饭……”
“你和陈助理吃饭？”
“对啊，不就是庆祝工作室开业吗？大家一起吃个饭，正吃着，你电话就来了，陈助理喝多了，话都说不清了，肯定不能开车来接你，所以我就打车去找你了，你忘了？”
尽管秦胭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无辜，沈括还是一脸不信，“陈助理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把自己喝到话都说不清楚。”
“那你昨天还不是把自己喝断片了？撞见向晚都不认识了……”
秦胭努了努嘴，小声吐槽。
“……撞见谁？”
“……向晚，你的好师妹你不记得了？”
这个名字伴随着一些不好的记忆涌入脑海，沈括眉头拧紧，打量了秦胭一会儿，见她除了语气嘲讽之外，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
垂了垂眸子，抿唇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嗯……”
秦胭摸着下巴，故作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方才勾了勾唇笑道，“她跟我说的挺多的，你想听哪段？”
“……”
凭借身高优势，沈括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见她神色自然，并无不妥，这才缓和了表情，徐徐开口，“你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除了你，我们还能聊什么，要不是跟她聊了两句，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两面三刀的人，当初表面跟我说把她辞了，却又背对着我给她找好了新工作，还一起参加同学聚会……”
秦胭一边试探性地说着，一边偷偷打量沈括的反应，只见他一脸凝重地若有所思，似乎是拿不准她的心思。
秦胭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真笑出来，只得拼命压抑嘴角，听他故作镇定的为自己辩解，“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又何必旧事重提？”
“况且，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
秦胭一怔，是的，沈括觉得自己没有错，她也觉得自己没有错，向晚也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说当初都太年轻，少了一点包容和理解。
“是的，我们都没错，只是所有事情撞到一起去了，难免会情绪失控，要是我当初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听你解释的话，事情大概就不会这样了吧……”
秦胭长叹一口气，沈括垂了垂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溢出一句话，“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也不等秦胭回应，转过身子离开，时隔一个月，他的右腿已经完全恢复了，行动自如，看起来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谁能想到皮肉之下，靠的是钢板固定的，就像沈括这个人一样，看起来总是处变不惊，镇定自若，谁又能懂他内心的痛苦和脆弱？
人无完人，没有人真的可以像机器人一样坚不可摧，即便是内心再强大的人，角落深处，也藏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