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姑娘对茶叶讨论个不停,仿佛谁多说两句,就比别人懂得多似的。
一旁的陆亦姗越听脸色越难看,直到有人说景王也来了南城湖畔,她们才停下来。
可此事却在陆亦姗心里久久未平。
她此前言之凿凿说自己的茶叶是祖父都不舍得喝的。她确实没撒谎,这一芽一叶本就金贵,又是早春新茶,祖父很是宝贝,她今日也是磨了许久才得了小半罐茶叶。
可这个褚家女,喝的却是芽头茶,还说这是平日里自己用来消食的。
如此嚣张之言,简直就是在打陆亦姗的脸。
她分明是故意的!
陆亦姗气得很!
阿圆竟不知陆亦姗想了这般多,她这会儿边吃果子,边抬头张望。
然后悄悄问表姐肖梓晴:“哪个是景王?”
肖梓晴奇怪看她:“你问景王做什么?”
阿圆想说,我就想看看到底长得多俊,跟沈哥哥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景王即便来南城湖畔也不会像我们这样席地而坐的。”肖梓晴说:“景王定然是跟那些富家公子哥一样去画舫里游玩。”
“哦。”阿圆略微遗憾地收回视线。
不同年纪的公子小姐们的玩乐自然不一样。成年的公子小姐,不会像十一二岁的姑娘们坐在这吃瓜果攀比首饰。他们更倾向于攀比才艺,聊聊诗词歌赋以博得旁人的艳羡。
因此,在湖岸草地上坐着的,多是半大的小孩。
小姑娘们吃了会茶无聊,就提议去放风筝。
于是,一行人哗啦啦起身,由婢女们提着风筝和线,往高处走。
今日春光秀丽,风轻日暖,各式各样的风筝飞舞在空中。有鹦鹉、大雁、蜻蜓、鲢鱼,还有胖娃娃形状的。
阿圆自己也带了风筝,是一只蝴蝶,此前她姐姐从国子监休沐回家时买给她的。
她一边放线,一边眯眼盯着她的蝴蝶。她的蝴蝶风筝颜色鲜亮,飞在空中很耀眼。
这时旁边来了只双鱼风筝,将她的撞了下就往更高处飞去了。
阿圆转头四周瞧了瞧,风筝太高,线也拉得长,没辨出来是何人的。
这边,陆亦姗跟着她堂姐,还有另外两个小姑娘一起。
几人边扯线,边谈话。
“还有半个月,慧香书院就得考试了,你们紧张吗?”
“当然,听说这次是由慧兰公主亲自监考呢。”
“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母亲昨日说的,还对我耳提面命了一番,今日过后,就得抓紧学业了。”
“唉,我都还没准备好呢。”一个小姑娘转头去看陆亦姗:“阿姗你呢?”
陆亦姗故作云淡风轻道:“不就是慧香书院吗,我娘说了,我定是能去的。”
那人点头:“也是,慧兰公主是景王的嫡亲姐姐呢。”
这话只说了一半,剩余的是何意,大家都心照不宣。
陆亦姗却微妙地从这话里获得了一丝优越感,此前被阿圆下面子的糟糕心情也好了些。
但没过多久,一个婢女就匆匆过来对她道:“四小姐,夫人让奴婢来寻你回去。”
陆亦姗蹙眉:“何事这般急,没看见我在放风筝吗?”
婢女为难,踌躇了会,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陆亦姗动作停下,手指捏得死死的。
“确定了?”
婢女点头:“奴婢亲耳听见夫人这么说的。”
陆亦姗傻眼,可她娘此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她能去慧香书院读书吗?甚至连考试都不用去呢。
为何景王那边不愿疏通?
“四小姐,”婢女劝道:“您还是回去吧,夫人有话与你说。”
陆亦姗咬了咬唇,心里不甘,猛地拉了下线头,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起来。
“哎呀,绊住了。”
这声音是阿圆的。
陆亦姗抬眼往天空看,这才发现,她的风筝跟旁边那只蝴蝶搅合在一起了。
下一刻,两只风筝迅速坠落下来。
阿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就见陆亦姗面目愠恚地盯着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圆下意识道。
陆亦姗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适才是她自己停了,还扯了线。可她此时心情不好,正巧这褚家女撞上来,她便要好生发泄发泄。
她顺着这话,质问:“谁知你是不是故意?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撞我的风筝?你可知我那风筝值多少银钱吗?你赔得起吗?”
阿圆心想,不就是风筝吗,竹条和棉纸一糊就是,还能值多少银钱?
陆亦姗继续道:“上头的画可是请卫国公府谢世子着墨的,谢世子的墨宝千金难换,你要怎么赔?”
阿圆一听,顿时不吭声了。
谢世子谢弘瑜才学斐然,世人皆知。他尤擅丹青,其画作行云流水、入木传神。此前还听过一则传言,说是一富商远从千里慕名而来,捧万金求一幅画,却被谢世子拒之门外。
于是,谢世子的画作千金难求的说法就这么传开来。
肖梓晴听了,嗤笑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个风筝吗,多少钱,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