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不必再猜了。
慕容辞就差直接说“皇帝你玩的这套不行”了。
皇帝又笑了,他没有否认,反而还问道,“以你看,什么是长久之计?”
慕容辞正了神色,答道,“兴天下学。”
正如她当初在茶楼下和巧遇的路人所说的,寒门学子难以出头,想在被世家占据的朝堂里培养出孤臣、独臣,就应当先从兴学开始,让天子为学子座师,才能慢慢把固局打破。
慕容辞从御书房出来时,雨水刚歇,空气中充盈着湿润的水汽,朱墙绿瓦净得发光。
她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了躲在御巡侍卫背后的方宜川。冷冷地一笑,举步上前,问道,“方公公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怎么到处躲躲藏藏?”
方宜川干咳了几声,脸色不太好看,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辞,见她衣着整齐,衣摆处没有一丝压过的褶皱,便问道,“陛下没有责罚你?”
慕容辞微挑了挑眉,笑容愈发夺目,唇红齿白的模样却让方宜川越看越瘆得慌。
“你告密时怎不想到我会被罚?”她虽然没想过要瞒下慕容韬一事,但方宜川告密之迅速还是让她刮目相看,心里也有些不待见,于是冷讽了两句后就要出宫,方宜川跟在左右低声下气地赔罪道,“我说是说了,但慕容韬我也照顾着呢,可没让他在牢里受苦,怎么不看我做的好的?”
慕容辞斜睨了他一眼,冰凉凉的眼神让方宜川忍不住咂嘴,“这会儿倒不是你求着我办事的时候了,咱家啊,也就是有用时,才能让慕容大人多看两眼。”
方宜川将慕容辞送到了清宁宫外,无意间又提到了太子,说太子因此次查案有功,被陛下特许入内阁听政。而三皇子昨日不知因何事被皇帝训斥,说其有所“不德”,前朝不少大臣得知了此事,怕是两位皇子的风向要变了。
慕容辞经过前事已经被看作是倾向太子了,方宜川此言也有提醒的意味。皇储之争,最是要谨慎,何况陛下才登基短短三年,皇位要易主还早的很呢。
“知道了。”慕容辞应下后便出了宫。宫门外常越牵着马已经等候多时,慕容辞跨上马,将缰绳拢在手里,马鞭一扬,驾马而去。
刚回到府里,雨又下了起来。飞斜的雨丝密密麻麻地连接着天地。天穹之上,云在翻滚着,积攒着汹涌的雷势。
“你去查查三皇子,尤其是他昨日受责一事。”她交代给身后的常越,径直又去了书房。半晌,一封密信搁在了窗沿上,又一转眼不见了。
晋王府,世子寝居。
一双白玉般的柔荑拨动着琴弦,瑟瑟琴声如云雨流动,竹林疏风。
倚在软榻上的男子眯着眼听着,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双奏琴的手,一抬手,银壶微倾,酒水如银线般流下。
一曲毕,弹琴的女子半跪起身。
“好,弹得好。”卫兆殷大笑着鼓掌,又突然转头问道,“你觉得音娘弹的如何?”
原来在他身后还跪坐着一名女子,粉色的衣裳被酒水浸透了大半,胸前春光微泄,听见这话时,她不禁瑟缩了一下,牵强地笑道,“好听。”
“听说你也会弹琴,可要给本世子演奏一曲?”他的笑里藏着狠戾,“如果弹得比音娘好,本世子有赏,还不快去。”
女子不敢不听,跪爬着来到琴座前,刚要伸出手,就听卫兆殷继而道,“赏什么好呢?你才刚来府里,可不能让你觉得我吝啬。这样吧,让本世子听高兴了,就把音娘的一双手赏给你好不好?”
被唤作音娘的女子咬着牙不敢作声,只死死地望着江怜梦,眼里带着绝望。
“……好。”江怜梦发颤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