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怒气冲冲走进后院,碰巧遇到走出门外的赵柳儿。
“韩公子,又见面了。”赵柳儿知道早晚要跟韩牧干上一仗,此刻丝毫不紧张。
“胆子真肥。”韩牧冷笑一声,“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见了。”
赵柳儿抚了抚额头,“若不是韩公子抢走一千两银票,我又何至于再劳烦韩太傅?”
韩牧瞥了一眼,眼中闪过狠意,“我倒后悔了,当初就该将你们一刀解决。”
赵柳儿咽下口水,明目张胆说要杀人的,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这会看来不能硬碰硬,这韩牧心狠手辣,不仅丢了自己的性命,恐怕还得搭上阿娘和阿弟。
赵柳儿四下瞧了瞧,见四周无人,故意垂下眼睑,右手不停擦拭眼睛,可怜巴巴说道:“韩公子,我们实在无处可去,才来劳烦韩太傅,请您看在我爹跟你爹的情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韩牧转过身,他见不得赵柳儿装这般可怜样,但依旧冷声冷气道:“别来这招,对我没有用。”
赵柳儿抬头,心里吃笑,没用转过去干嘛?她又柔了柔声,“公子,奴家就跟着你,好不好吗?”说得自己都鸡皮疙瘩。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们扔出府去?”怒吼声中夹杂一丝厌恶,“你这模样,跟青楼女子有何区别,还不如上次见你的样子来得讨喜。”
赵柳儿心下咯噔,谁愿意这般摇尾乞怜,还不是为了夹缝中讨生存?
“韩公子当真容不下我们?”
看见恢复常态的赵柳儿,韩牧觉得顺眼多了。“你是闻名于金华郡的瘟神,你认为,我凭什么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收留你?”虽然他一向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但危及到他爹,他不得不作打算。
即使不取她性命,但驱逐她离开韩府,也是必需的。
听到瘟神二字,赵柳儿气势矮了一挫。的确,韩太傅对她如此之好,她实也不愿,牵连了他。
“公子之意,柳儿明白。柳儿只求,公子能找一院子,给我一家三口落脚,日后,柳儿必不打扰。”
言语之间,句句真诚。韩牧听了,有些动摇。复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眉毛如细柳微垂,眼目含星,鼻翼小巧玲珑,脖颈修长。这般容貌,美丽中透出坚强,让人看到骨子里的韧劲。这样的姑娘,在偌大的盛京里,从未见过。
见韩牧沉默不语,赵柳儿徐徐说道:“听韩太傅说起,你被陛下派去蜀州抗旱。你也知道,我这瘟神之名,着实就是呼风唤雨惹得祸,柳儿愿以浅薄之力,帮助公子。”
“你确定是帮助,而不是害我?”韩牧交叉着双手,一脸不相信。“万一拖累了我,你说怎办?”
如果在干旱之地,呼风唤雨都是种灾难,此生,再活下去,也实则没有任何意义。“倘若如此,我就将自己埋葬在蜀州。”不害人也不害己。
以性命相博,这样的勇气,韩牧还未曾在任何女子见到过。鬼使神差,韩牧点了点头,“可,就信你一次。三日后,我们就出发。”
隔天早上,韩牧就在韩府后巷给赵柳儿三人找了个小院落,虽没有韩府宽敞大气,但整洁安静,非常适合赵云龙温习功课。
韩太傅本是不同意,但韩牧疾言厉色劝他“张氏丧夫,带着一儿一女在韩府居住,毫无血亲之缘,外人难免编排她水性杨花,不守妇德。到时连累了赵云龙,仕途不顺更不妥。”韩太傅觉得他句句在理,话憋了几句也吐不出一个“不”字,只得再三嘱咐他找个好处所,不得亏待故人家眷。
赵柳儿非常喜欢这个小院,独处一隅,隔个小巷就是繁华的盛京十里长街,但这里一点不吵闹,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院子里有三个厢房,三人各一个房间,互不打扰。院子四周是二米高的灰墙,墙上挂满了绿藤萝,分外妖娆。离墙壁一丈多远,搭建了藤蔓制成的秋千。坐在秋千上,越荡越高,好似看到了墙角外的万千世界。
张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双手紧紧握住赵柳儿的手,脸上尽是欣慰之色。“柳儿,得亏你阿爹庇佑,韩太傅尽心帮助我们,我们才在这盛京有落脚之处。”
赵云龙一旁站着,身体笔直,两眼望着高墙外,尽是少年志气。“阿姐,阿母,你们无需担心,我必全力以赴,取得好功名,护你们一生。”
赵柳儿闻声,咧开笑容,柔情似水,轻声附和道:“阿母,有阿弟呢,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张氏望着眼前的一儿一女,紧锁的眉目舒展开来。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所图的,不过如此。
三日后,李立敲开了院子的门。赵柳儿悄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在门缝边偷偷瞄了眼仍在睡梦中的张氏,恋恋不舍地离开。
刚踏出院子,阿弟赵云龙追了上来。昨夜阿姐跟他说她要随韩公子去蜀州赈灾,他整夜未眠。
“阿弟,韩太傅知我心细,叫我生活上照顾韩公子一二,就是做个随从而已,没啥危险的。”赵柳儿知阿弟心中所想,念念不忘的不过是自己的安危。
“不过个把月就回来的,你好好读功课,照顾阿娘,等阿姐回来。”
赵云龙只得点了点头,再三嘱咐:“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