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在交河上搭建了一座浮桥,又分别在浮桥的两端各设置了十二排营栅,本来是以防不测的,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他接到了卢升的快马通知,目前已经了解到具体情况,所以不敢怠慢,立即严阵以待,等候杨义臣和张须陀的到来。
这两位都是名满天下的人物,张须陀更是威震大江南北,徐世绩难免有点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早知道会遇上张须陀,他应该准备得更周全一些才是。
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叫,一只纯白的海东青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鹰旗旁的木架上。
徐世绩见状便知卢升快率着幽州军赶到了,立即下令道:“幽燕铁骑,披甲!”
五百名幽燕铁骑立即在辅兵的帮助下披上沉重的铁甲,准备迎战,而神机班也密锣紧鼓地将各种器械调整到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只见远处扬尘滚滚,向着这边迅速地逼近,很快,漫山遍野的幽州军便出现在视线内,一个个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队形也有点散乱了,有人甚至拖着兵器跑,体力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也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幽州军,如果是半路出家的草头军,恐怕早就崩溃四散了。
徐世绩见状面色凝重,立即大喝:“阳门关闭,只开阴门,快!”
话说徐世绩这个营地也是颇有讲究的,以交河上的浮桥为中心点,桥头两边各设十二排营栏,而且这些营栅是呈花瓣状排列的,开了六个门户,单数是阳门,双数是阴门,阴门只进不出,阳门只出不进。
这样的好处有两个,第一,把出入通道分开,可以有效防止进出双方相互阻挡,酝成践踏的惨剧;第二,可以有效阻击衔尾追击而至的敌军。
因为每一个门户都在两片凸出的“花瓣”包夹之下,如果敌人想从营门咬尾攻进来,埋伏在两侧“花瓣”中的守兵便可以两面夹击,让试图攻进来的敌军吃尽苦头。
本来阳门和阴门都是开着的,不过徐世绩一见逃来的幽州军有陷入混乱的迹像,生恐这些兵混乱之下乱闯阳门,造成大堵塞,所以立即下令关闭阳门,只留阴门,让外面正在逃命的幽州军逃进来。
很快第一波幽州军便像潮水从三个阴门涌入了营地,又从浮桥过了河,到达交河对岸的另一半营地进行休息和调整。
徐世绩站在眺楼上望去,面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因为幽州军的后军此时已经被敌人咬住了,根本摆脱不了,而卢升的将旗此时正往后军移动。
换而言之,卢升显然不想放弃后军的弟兄,正亲自率中军回救呢,而从徐世绩现在的位置看得很清楚,张须陀的两队盾牌手正迅速从两翼突进。
徐世绩暗叫糟糕,果然,张须陀那两队盾牌手很快便把卢升的军旗包围在其中,两边一合拢,便形成一面严密的盾墙,而且后面的盾牌手还像潮水般涌上来,将盾墙不断地加厚再加厚,重重包围。
“杀!杀!杀!杀!”一队队刀盾手和长枪手,迈着整齐的步伐,吆喝着号子往三面逼来,密匝匝的枪尖,寒光闪闪的刀刃,黑乌乌的盾牌,让人心胆俱寒。
张须陀麾下的这军阵,此刻就好像一台正在缓缓启动的绞肉机器,一旦完全运转起来,被包围在中间的幽州军只怕会被绞得粉碎。
这个时候,卢升也察觉不对劲了,带着人反复冲撞,试图破阵而出,但被厚厚的盾墙挡得死死的,狭窄的空间下,就连骑兵也无法跑动起来。
“完蛋了!”卢升不禁汗流浃背,武大清厉害咆哮:“骑兵,跟我冲!”
数百骑兵试图跟随武大清发起冲击,可是战马挤在一处,跑不起来,根本发挥不了威力。
武大清手持长枪疯狂地扎向盾阵,可惜却毫无作用,还差点被从盾阵中刺出的长矛扎了个透心凉。
此时,张须陀的军阵开始彻底运行起来,只见长枪兵、刀盾手、弓箭兵、钩镰兵高效配合,轮翻向被围的幽州军发动打击,不断地收割人命,杀得是血肉横飞,头颅滚滚。
从徐世绩的角度来看,张须陀的军阵就好像一只可怕的怪兽,不断地吞噬被包围的幽州军。
此时此刻,徐世绩也不禁冷汗直冒,张须陀麾下的八风营难怪能名震天下,让所有义军都闻风丧胆,实在太可怕了!
张须陀纵横战场多年,早就把步兵摸熟摸透,各种兵器配合运用得极为巧妙,只能用天衣无缝来形容,而八营风更是被他调教得如臂使指,简直堪称步兵的巅峰。
八风营,营八风,八面透风,其疾也如风!!!
八风营并不是静止的,相反,它是在迅速变化的,就像一只巨大的漩涡,不断地旋转前进,所以有越来越多的幽州军被卷进了阵中,而进了阵中的幽州军却无论如何也闯不出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变成一具残碎的尸体,就好像龙卷风肆虐过后,丢下的一地狼籍。
“徐军师,快派铁骑出战营救他们吧!”神机班的高铭见到徐世绩还无动于衷,禁不住焦急地大声提醒。
徐世绩仿佛置若惘闻,只是死死地盯着八风营,仿佛在计算着什么,而八风营并没有因为徐世绩的计算而停止,它还在飞速地运行着,就像一只贪婪的凶兽,不断地吞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