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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刚坐起来，就看到一个小厮推着轮椅走进院子，轮椅上的小少年身着浅绿色锦袍，人很消瘦，脸色苍白，唇色泛白，一看就是病了很久的样子。
中医看病，主要是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
其中，望，就是望气。
一些经验丰富的老中医能做到不用把脉，光靠望气，就能看出病人的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譬如现在。
沈律一看沈珏气色。就知道他这位六哥血虚很严重，血虚不是临床危重症，但严重是会得贫血性心脏病的。
沈律记得红梅之前说沈珏的腿疾是中毒，若是真的，那么，沈钧血虚的诱因极有可能是……脏腑虚损。
除了血虚，沈律还看出了其他的问题，只是不号脉，不问诊，他不好下定论。他也还没达到望而知之的地步，为了避免误诊误治，他还是要做到四诊合参才行。
望而知之，只有那些顶尖杏林大家，靠着行医多年的丰富经验才能够做到，这也是沈律努力的目标。
沈珏病得厉害。
沈律是医生。
大概是医生的职业病。
他看见病人就想治。
看着沈珏，又看看四周，沈律无声叹了口气，看来，他要想给沈珏把脉问诊，得把春桃等人支开，有外人在，他实在不好催眠沈珏进行把脉问诊。
毕竟，他才三岁。
哪里懂什么望闻问切。
沈珏腿脚不便，平日里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次是听沈丞说沈律会说话了，沈珏才舍得出门。
倒也不是沈珏不疼弟弟。
而是二哥不许。
二哥说，沈律的病会传人，他身子弱，常去会过了病气，所以沈珏很少来看沈律，倒是时不时让小厮给沈律送好吃的。
沈律会有龋齿。
从某种程度来说，和沈珏等人的溺爱，脱不开干系，但主要还是，沈律过去那些丫鬟的锅。
小孩子都喜欢吃糖。
沈律是少爷，他要想吃糖，丫鬟们怎么可能会阻止，就是现在的春桃也总喜欢喂沈律吃糖。
原因无他，
只因上一位最爱酥糖。
沈珏也是知道沈律爱吃酥糖的。
这一次来，沈珏专程让小厮到街上买了小半斤酥糖，没曾想，酥糖端上来了，沈律一口也没吃。
春桃见沈珏奇怪，忙解释，“六少爷，九少爷最近不爱吃糖了。”
沈律在边上疯狂点头。
对对对，我现在不爱吃了，别再投喂了，拜托拜托。
“哦。”沈珏没多问，小孩子嘛，口味多变正常。只是看到沈律口鼻上蒙着绢布，沈珏心生奇怪，“为何蒙着九少爷的口鼻？”
“这是二少爷的意思。”
春桃表情为难，“但具体为何，奴婢不知。”
事实上，二少爷沈钧没说过这种话，春桃会这么说，是沈律催眠春桃，要春桃这么说的。
沈律戴的绢布其实是口罩。
嗯，古代版的。
华夏最早的卫生口罩出现在元朝时期。
元朝的口罩是绢布。
《马可·波罗行记》记载，这种绢布用蚕丝和金丝制成，十分昂贵。
沈律的口罩，是用两层绢布和一层素纱缝制而成的，非常简易，效果也远不如现代口罩，但聊胜于无吧。
毕竟，肺痨会传染。
春桃又整日黏在他左右，沈律怕她感染，为预防，只能出此下策，同时减少说话次数，咳嗽背人等等。
沈珏是挺奇怪沈律脸上的绢布，但现在听到春桃说，这是二哥沈钧的意思，沈珏也没追问那么多了。
沈珏来看沈律，是听说沈律会说话了，才特意过来看看的，不然这个季节，他是不会来沈律院子的。
沈律也很给面子，叫了他一声‘六哥’。
听到沈律叫自己‘六哥’，沈珏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所以，沈珏这就打算回去了。
“春桃好好照顾九少爷，本少爷先回去了。”
呃？
听到沈珏这番话，沈律傻了。
这就要走了？
才来不到三分钟。
他都还没来得及催眠春桃，把人支开，他就要走了？快男啊，这是！
“小松，我们走。”
“嗳。”
灰袍小厮应了一声就要把沈珏推走，沈律一时情急，一时没控制好声调，大吼了一声，“六哥。”
微风袭来。
丁香树随风轻轻摆动，花香四溢。
沈珏也不知是被沈律一声‘六哥’给吓到了，还是被这花香给呛着了，突然就呼吸困难，剧烈咳嗽了起来。
“不好，六少爷发病了。”
小松脸色一变，他偏头，看向站在躺椅边上的春桃，语速极快道，“春桃，你看好六少爷，我回去煎药。”
话音还未落下，人就已经跑远了，春桃脑子嗡嗡的，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看好’六少爷，她没这个经验啊！
“小松，小……”
春桃还想叫住小松，说自己去煎药，但根本来不及，她话都还没说完，小松就已经跑出了九少爷的院子。